祈世子一怔,看向柳残梦:“这话听你说出,我觉得十分别扭啊!柳公子素来只有别人问你真心的份吧!”
“…客气了,你也一样。”祈世子舔了下唇,静默不语。这场对战,摆明是双方各诳心机手段用尽,为何被柳残梦这样一看,倒真有了背叛的心虚感。说话间,靖王也走进了两人藏身的林子,伊祁一脸惊讶地跟在一旁。事情在瞬息间已一变再变,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跟不上了。
“柳武圣,再次见面了。”“在下与王爷们,实在是相见争如不见的好。”柳残梦笑得很辛苦“轩辕皇朝的王爷,果然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客气了,就不知柳武圣是要自愿束手就擒,还是由本王拿下。”
“在下是很想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痛。”柳残梦说着,伸手怜惜地抚摸那日为救祈世子所受的伤“可惜在下有时偏是牵着不走,拉着倒退的驴子脾气。”
“很好,本王也是这样认为。”双方说到这,即将动手,柳残梦已陷绝境,又是孤身一人,纵有武圣之威,但对上靖南王与祈世子,还是有败无胜。
他面上表情虽还是笑吟吟的,心下焦灼与否,却只有自己才明白。伊祁看着现场之景,心下有着奇怪的感觉。看着柳残梦面对重重压逼以及祈世子及靖王的环伺,犹自喜怒不形于颜色的神色,不由自主竟想助他一臂之力…少年人的意气,还是见不得枭雄末途,英雄悲路。
他心下想归想,自然不会真的去助柳残梦一臂之力,但也不忍见柳残梦受擒。瞄眼看看祈世子,却见他睫毛微垂,似也与自己同般心思。就在这个僵冷时刻,一阵寒风扑向靖王。寒风并非来自柳残梦。寒风带着鲜艳的红,如一抹经天而过的红霞,在这十丈软红轻掠而过,风流素雅,不染纤尘。
“柳残梦,走!”那是一杆鲜红如血的枪,红缨颤动,长枪破空,风声凄厉,快得让人来不及想,来不及思索。
不但快,而且急,枪上的真气压得靖王也不得不伸手一挡。世上有如此快的枪,如此艳的色,如此急的招式,那只有一人。
十丈软红·应天奇。应天奇的枪虽快虽急,但靖王却比他更快更急。他的手势一动,似乎一切都是慢的,但应天奇的枪就像被抑住七寸的蛇,所有的变化都在这一动间失去了后着。
枪是长的,一寸长,一寸强。靖王的应变虽快,到底隔了距离,无法实际打在应天奇身上。柳残梦身随影动,借势一扶,随着枪影,自祈世子身畔越过。祈的手动了下,却没抬起,任柳残梦从身边窜过。
“祈情!”到手的猎物再度被人放纵,靖王沉喝了声,无暇责骂,追了出去。祈世子低头看着手。方才,只要他出手稍稍一挡,纵有应天奇接应,柳残梦也休想逃出靖王的包围圈。
低低叹了声,抬眼,周围的人已随着靖王追了出去,连伊祁也跟去了,林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
“真是伤脑筋啊…”祈抓了抓头发“这回好像麻烦大了。”一夜搜索无功而返,证明了柳残梦逃生能力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后,靖王回到营地,只见祈世子端端正正跪倒在地,伊祁在旁踱来踱去。哼了声,在交椅上坐下。水剑送上杯茶,他用杯盖抹开茶叶,慢慢呷了口细品。
伊祁见状,正想出声,却被祈用眼神阻止,闷闷地哼了声,继续踱步,同时大声自语道:“好慢好慢,慢死了!”靖王置若罔闻,放下茶盏后,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祈情,今次判你叛国纵敌,你没话说了吧!”
“这哪算什么叛国纵敌!”伊祁一听便叫了起来,不指望祈世子敢跟靖王争论,但这样一个罪名背下来,他就是有九条命也死定了。“柳残梦是庆国单于,又是武圣庄主,算不算敌国?”“现在又没打仗,不算!”
“之前明明有能力出手挡下柳残梦,却因私情而未出手,让柳残梦逃脱,这算不算纵敌?”“你只是自己没能力捉不到人,把气都出在祈身上罢了,没出手就是纵敌,那我也没出手,也算纵敌吗?”靖王对伊祁的话理也不理,只道:“祈情,本王所说,你服是不服?”
“祈无话可说。”祈世子静静回答。靖王看着祈世子,脸上冷厉的神色微有波动,好一会儿才一击掌。“无话可说?那好,来人,收走祈情暗流掌印及王冠,收押堂下!”“谁敢动手,先过我这关再说!”
伊祁大叫晦气,认识祈世子后,三天两头就得跟人呛声…他是小孩子啊!不是应该他闯祸祈世子来收拾才对嘛“伊祁,军法非儿戏,不是你闹几声就能解决的。想让人承认你的成熟,就该懂事点。”
“如果成熟是让你公报私怨,我宁可不成熟!”牵情丝一舞,弧光闪烁,逼退围上来的近卫。伊祁回瞪身后一点逃避意思都没有的祈世子,气得直跺脚:“平时该正经时嬉皮笑脸,这种关头才脑袋想不开!”
“小伊祁。”祈微微笑了起来,目光难得柔和:“谢谢你。不过,我既掌暗流,便不可知法犯法了。靖叔说的全是,我既有罪便该伏法,你莫再让大家为难了。”
“所以我说你脑袋出问题了,气死我了!”少年气得大叫,手上招式却不敢松懈“不要再让我在这打得像白痴一样了好不好!”刀光剑影夹杂丝线寒光,众人不敢逼紧,少年也不肯退下,就这么僵住了。祈世子在旁,见靖王眉一动,知这是他已不耐烦,要亲自出手的意思,忙叫道:“等等…”
与此同时,帐外也传来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全部住手!”清冷的声音与祈世子的声音重叠,熟悉得让祈背后起了一阵疙瘩,失声道:“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