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话倒是如沐春风,对待筱雨倒也真像是待客一般,与筱雨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筱雨很想明问皇后召她来此的目的,但皇后是一个字都没提,她自然也不敢擅自提起。
这般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外头有宫女来禀,道:“皇后娘娘,圣上龙驾。”
皇后顿时扶了宫女的手起身,筱雨也赶紧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过得一会儿,屋中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筱雨便也跪了下去,随着众人声呼:“皇上万福。”
当今圣上咸宁帝给筱雨的印象并不多,除了知道他少年登基,如今也是个年轻帝王之外,便只从最近与宋家息息相关的科举制上揣测一二,他必然也是一个有胆子,想要对王朝和百姓有所建树的帝王。比起被世人诟病的他老爹,那个因色而死的先帝来,对当今咸宁帝的评价可真是好上太多太多了。
若不是他纵容着曾家军的恣意妄为,筱雨也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十分称职。
“皇后请起。”
咸宁帝扶了皇后起身,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皇后说说话。”
宫女、太监鱼贯而出,筱雨正为难该如何是好时,皇后开口笑道:“臣妾还未与皇上介绍,这位便是宋家老太太外孙女,秦姑娘。”
听皇后提起自己,筱雨的心也跟着一提,往前一步蹲身福礼道:“见过陛下。”
咸宁帝笑了两声,携着皇后的手坐了下来,道:“免礼。”
顿了顿,咸宁帝又开口道:“今日是朕借了皇后的名义,宣你进宫的。秦姑娘可知为何?”
筱雨微微低着头回道:“许是为了两日前,曾家军一名兵士当街断头之事。”
咸宁帝微微笑了笑,道:“与聪明人说话,朕觉得十分惬意。”
皇后微笑道:“皇上,让秦姑娘坐着慢慢说吧。”
咸宁帝点了个头,示意贴身的太监近侍给筱雨引了座。
“当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一边给镇听听。”咸宁帝端了茶啜饮了一口,道。
筱雨便轻声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陈述的全部都是事实。
咸宁帝微微一笑,道:“秦姑娘真是好胆识,面对那等情景,却也没被吓着?”
“回陛下,说不被吓着自是不可能的,但民女那时为捍卫家族尊严,也为了保护幼弟与身边的家人,不敢露出惧意而让人小视。”筱雨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倒引得咸宁帝抚掌而笑:“宋家文人风骨,在你这个外孙女身上也好不逊色。”
筱雨忙道:“民女惶恐。”
哪知咸宁帝却意味深长地道:“当日发生的事,当日曾将军便写了奏疏给朕。可知为何朕今日方才借皇后的名义召了你来?”
筱雨暗暗思索片刻,抿唇道:“民女不知。”
她其实已经猜测到了,咸宁帝怕是借着这两日的时间去了解事情最真实客观的情况了。
但她不会当着咸宁帝的面说出来。
何必去破坏帝王的成就感呢?
果然,听筱雨说她不知道,咸宁帝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不知道也罢。”咸宁帝微微一笑,却是问了筱雨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听说宋家如今在商议和谢家的婚事?”
筱雨顿时一怔皇帝查曾家这件事的同时,也把她给查了个底儿掉吗?
“谢明琛倒是个难能可贵的年轻太医。”咸宁帝不等筱雨回答,接着道:“谢宋两家联姻,倒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筱雨这下彻底搞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了,只能保持沉默。
“你觉得呢?”
咸宁帝竟是问起她来。
筱雨对这样的问话只觉麻烦,含糊地道:“回陛下,男女婚约那自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咸宁帝哈哈笑了两声,皇后端了茶给他,道:“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
咸宁帝很给皇后面子地端茶饮了,方才又问筱雨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是男女婚配最该遵循的缘由。不过”
咸宁帝顿了顿,微微朝前躬了躬身,目光紧盯着被阴影遮住的筱雨的眼睛,道:“若是圣旨赐婚,是不是又该另当别论?”
筱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何竟有种没来由的慌张。
她缓了缓气方才细声道:“陛下以孝治天下,百善孝为先。若一桩婚事得圣旨赐婚,自然乃家族之荣。”
筱雨将“父母之命”的姻缘和“圣旨赐婚”的姻缘两个概念给模糊化了,偷换成了同一个概念。
这回答躲过了咸宁帝问话的犀利。
咸宁帝有些始料未及地愣了一下,继而拍了两下掌,声音更为愉悦。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咸宁帝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朕要问的是什么。既如此,朕也不与你兜圈子。”
咸宁帝轻轻敲了敲梨花雕桌,倏然道:“朕瞧着那仇军师对你有两分兴趣,为犒劳功臣良将,替你二人圣旨赐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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