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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庄门外排起了长龙,一问才知,天一庄再次公告天下,广收门徒。要想入天一庄的首要条件便是长得好、资质佳。饶是如此,仍有不少人不远千里前来应试,更有一些爹娘带着垂髫小儿,极尽谄媚讨好之能,只为踏入这天一庄的门槛!
元承霄遥遥在高楼上相望,看着像集市般热闹的庄门,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带了萧瑟之感。
一旁的林佑想打破这种寂静,开口道:“不错,不错,这一批比之先前一批胜了不少!”
元承霄整顿了下心绪,道:“京城那边有何动静?”
“暂时未见动静。”
元承霄沉声道:“还是需要加快培植人才的速度,否则何以与他抗衡!”
林佑道:“你还在担心那龙见影?”
“此人精于计算,太过深藏不露,先前我是小瞧了他才着了他的道,若不是千惆……”元承霄忽地停住语声,眸中再次露出痛苦神色,却没停留多久,转眼恢复如常,“总之小心为妙,在敌人动之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
“是!”林佑自然将元承霄不知不觉又说到郁千惆的反应瞧在眼底,除了叹气似也帮不上忙。
经过数十道选题,数十个测试的选拔,几天几夜的时间,一路筛选下来。上千人应试,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也不过区区三十人,真正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这三十人最后才能真正进入天一庄大厅,面见此地的主人元承霄。
成功者自是激动,只不过元承霄见这些人时,又带了另外一幅面具,是当初为了隐藏身份接近郁千惆的那幅丑陋如钟馗的人皮面具。
然后元承霄自这些人些微的反应中看到了惊愕与失望,还有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不擅隐藏情绪的竟生了丝厌恶。因为这些人老早听说的是天一庄主俊美潇洒如谪仙,怎地真人竟这般丑陋?传闻真的是害人不浅!直到元承霄露了一手惊人的武功之后,这些人眼里才真正露出敬意,甚至是惧意!
因为元承霄在电光火石之间,在他们身边游走了一遭,并解了其中一人的发带执在手中,稳稳的端坐宽背大椅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这些人根本没看清元承霄是如何出的手,只看到元承霄的身形出现了重影,误以为是眼花,直到元承霄拿着发带高高举起,冷声道:“以后,谁也不许系与这同色的发带!”
这只是一条普通不过的蓝色发带。
这些人不明究里,却也不敢违抗。尔后,他们看到元承霄握紧了发带,转瞬之间,这发带竟被他内力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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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千惆躲在柴房内,不一会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与说话声音,快速找了一处角落,便于隐藏身形,又能自窗户门口向外望,将外面的情形瞧个正着,几人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见是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抬着一个担架进来,口中嚷嚷道:“又要麻烦贺先生帮忙瞧瞧,他上吐下泄已经几天,这回儿起都起不来了。”
贺瑞钦把了下脉,又翻了翻那人眼皮,道:“怎么这才送过来,拖得有些晚。”当下喊苦儿过来,说了几味药让苦儿一一记着,赶紧去煎煮。
一个衣饰比较考究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贺瑞钦口中所说的“引路人”,名叫郑前。他瞧着苦儿的背影,笑道:“这哑吧丑面残身,手脚倒是勤快!”
贺瑞钦附和着笑。
郑前压低了下嗓音道:“那两味药贺先生可还有?”
贺瑞钦道:“有,有,老夫这就给你取来。”
“人多,消耗得快!”郑前讪讪地笑。
贺瑞钦转身快速走向里屋,稍倾手上拿着油纸包着的一包东西出来,边递边道:“这药还是不能常用,终是对身体有损!”
“他们哪管得了许多,都是随时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今儿过得好就行,明日之事皆是未知,还不如趁当下能快活就快活!”
贺瑞钦叹息着点点头。
“对了,这是这个月的粮油米面。”郑前吩咐一个大个子士兵送去柴房。贺瑞钦忙道:“不敢劳烦官爷,等下让苦儿拿进去就行。”
“没事没事……”大个子挟起一袋米扛在肩上,手中提了油与面就往里走,这可将贺瑞钦急坏了,又不敢明面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大个子很快进入柴房。
好在郁千惆远远听到他们的话,早有准备,快速的闪身躲进门背后的一堆干草堆中,大气都不敢出。大个子乃是个粗人,哪里想得到这柴房中还藏着人,进门将东西放下就走,瞧都没瞧一眼。
看见大个子啥事也没有的自柴房中走出,贺瑞钦这才松了口气。
郑前又嘿嘿笑道:“劳烦贺先生多多准备些药,三日后郑某再来取,管多不管少!”
贺瑞钦吃了一惊:“三日?这药用得也太快了些,会死人的!”
郑前道:“先生放心,此次让你准备的药另有用处……”他转眼一瞧四下里无人,压低了声音
', ' ')('道,“是用来进献的。”
进献?难道是有大人物来不成?郑前语声虽低,郁千惆还是听清了,暗自揣测。
尔后郑前又不停的东拉西扯,直到苦儿熬了一碗药出来,先给伤者服下。贺瑞钦又给多配了几幅让郑前带回去,说三日后再来复诊。
一行人抬着伤者很快走了。
郁千惆眼见他们走得踪影不见,才现身出来,困惑不解师傅为何要他俩涂成黑炭还要躲起来。
贺瑞钦神色略古怪,没有言明,只道:“过一段时间你会慢慢明白。”
郁千惆猜测道:“师傅是怕他们人手不够,四处抓壮丁去充军?”然后看到贺瑞钦眼里闪现一丝惊讶,显然是被他猜中了,不过贺瑞钦紧跟着接道:“远远不止如此。”他瞧了苦儿一眼,叹道,“苦儿痴笨,千儿却是聪明人,瞒得住苦儿却瞒不过你。”
郁千惆垂首黯然道:“苦儿只是纯真罢了,还没受这俗世污染,而徒儿,已是千疮百孔。”
贺瑞钦缓缓道:“军营之中,皆是男儿,常年征战在外,一年乃至几年都见不到家人一次,人事如何解决?苦儿眉清目秀,而你更是生得这般俊,难免被人相中……”
贺瑞钦说得略含蓄,郁千惆仍能自只言片语中悟到其中含意,不免愣了一会儿,方谢道:“难为师傅为我们考虑如此周到!”
“以后你们需加倍小心,一旦落入军营,将永无天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郁千惆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战争的残酷,马革裹尸还的惨烈……只愿永远不要再打仗罢。
苦儿牵着郁千惆的衣袖,带他来到后山的小河边,指指河中,意思是不妨下河清洗脸和手上的黑灰。郁千惆却犯了难,迟迟不敢下河,几年前溺水的缘故让他对河水有种惧怕之感。
苦儿指指他身上,定是以为他怕自己身上伤痕坦露于人前,郁千惆只得如实道:“我不会水,也有些怕水。”
苦儿眼里不可思议之色,旋即又挠了下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
郁千惆很快笑道:“没事,你只管下水,我就在岸边洗。”
苦儿平常并不注意自身清洁,经常将自己弄得脏兮兮,待洗干净后再次出现在郁千惆面前时,不由得让他眼前一亮,脱口称赞苦儿清雅秀正。
苦儿瞪大眼眸,显见从未有人这般夸过他,骨子底里一直是卑微的状态,没有任何自信,得到郁千惆的鼓励,整个人像雨后彩虹,更加夺目。
郁千惆瞧他神情,心中便猜了七八分,不禁唏嘘不已,这苦儿的命比起自己来当真不遑多让,名符其实的苦。他问了下苦儿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世,家住哪里,真实姓名是什么,苦儿一概摇头不知。师傅私下里也同他提过,苦儿喉舌完好,并非天生的哑吧,可能是幼年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导致失声,是以不像那些天生的哑吧一样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还是有些微的呜呜啊啊之音。
恍惚间,他突然觉得,众生皆苦……只不过,就像师傅所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留玉质之心清洌纯粹,历尽千难万险依然干净不染浊世,强大不可击倒!
他将这段话一字一句的复述了一遍,一是说给苦儿听,不管苦儿是否能理解,就算如今不理解,总有一日会明白!二也是说给自己听,拨云方能见雾、排山才可倒海,无论如何,都不必也不应被现实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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