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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识满洲文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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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初识满洲文艺

腊月十三这一日,褚绣春随侍着弘历,等在出东边朝阳门的一条街上,不多时前面一簇车马遥遥而来,都是高头大马,车辆也轩敞,人物也都颇精神,然而却十分朴素,简直一片缟白,马车上垂的帘子都是白毡。

弘历端坐在马上,海兰察与琼古里尔哈前去通报,很快那马队便停了下来,从车中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褚绣春在后面目光谨慎地看着,只见这人相貌也是极清朗的,只是与弘历的堂皇玉润不很相似,而是略有些清癯,颇为文雅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双耳朵,耳轮非常长大,耳廓也十分明显,一派福寿尊贵的气象,这便是弘历的叔伯哥哥弘晳么?

果然弘历从马上跳下来,迎上前去,口称兄长按照亲族的长幼辈分施了礼,然后拉着他的手,笑着问:“哥哥要出京去么?”

弘晳含笑握住弘历的手,道:“阿玛过世已经八年,明儿乃是他的忌辰,又听说那边的陵土有些松动,也该整修一下,我便侍奉母亲,一起过去拜祭,这一回将陵墓也重修一下,几年之内便都不必再担忧。”

弘历点了点头,语调十分温煦地说:“这一转眼,二伯故去已经这么多年了啊,那一年我还跟着皇阿玛一起五龙亭,哭奠二伯,如今想一想,仿佛就在昨日。这大冷寒天,还要出门,着实辛苦了,尤其二伯母又已经有了年纪,哥哥一路千万好生留意,不要让她老人家着凉受累,哥哥自己也请保重,手炉里的炭经常添换,晓得哥哥素来体恤人情,行动不愿劳烦别人,只是毕竟是自己身体的事,倘若任凭身边人疏懒,只怕冻坏了自己。”

弘晳笑道:“你就是爱替人操心这些事,哪里就冻死了我?难怪母亲说,四弟比人家的女儿还要贴心百倍。”

弘历也笑:“二伯母她老人家向来是疼爱我的,我这就去给二伯母请安。”

果然弘历就到后面的车中,见过了弘晳的生母,侧福晋李佳氏,这伯娘侄儿两个如同如同寻常人家的亲戚往来,叙过一番寒温,又讲了几句家务,弘历便送别李佳氏与弘晳去天津卫蓟县黄花岗,祭奠老理密亲王胤礽。

这一天褚绣春与其他侍卫一起,跟着弘历到各处办事,一直到将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府中,弘历吃了饭,便问白里:“褚绣春在何处?”

白里道:“他这一班的差当值完毕,正在侍卫所歇着,阿哥要叫他来么?”

弘历点点头:“让他过来陪我读书。”

白里答应了一声,便去叫褚绣春,此时褚绣春坐在侍卫所的屋中,正默默地看书,自从正式成为弘历的侍从,褚绣春便从原来那一方拘禁的院落里搬了出来,将行李放在众侍卫日常当值时候居住的这间大屋之中,侍卫所其实很像是一个大型宿舍,几间联通的宽敞房屋,里面一排排摆的都是床,床边一个小小的抽屉桌,一只高脚方凳,可以移在桌子下的,床下是各人的藤箱,箱子里放一些私人物品,比如衣物之类,配置十分简单,只是刚刚够用,不过褚绣春却觉得住在这里要比从前安心得多。

之前他倒是可以算是一个人独占一个院落的,从生活条件上来讲,其实要比这里优越,只是最令人不安的便是与世隔绝,断绝了与外间的联系,不要说褚绣春当时乃是囚犯,人生安全存有威胁,即使他不是囚犯,处于的是一种“礼仪外观的事实幽禁”状态,他也会感觉不安,甚至会上升到一种焦虑。

从前有的时候听说书,皇帝慨叹“人生不自由,不能随便出宫”,似乎表现出高位者的代价,然而在褚绣春看来,那毕竟还是不一样的,不是所有被迫幽居的人都有皇帝那样的权力,而且皇帝虽然是号称“深居紫禁”,但是与外界的联系半点不少,耳目遍及各处,虽然那些人也会有所隐瞒,但毕竟与什么都不知道是两回事,而且他还能召见许多人,也能各处巡幸视察,没那么可怜巴巴,什么“孤家寡人”之类,倘若连皇帝都孤寡了,世间那许多隔绝无助的人更不知要怎么说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流荡于山间乡野,褚绣春对于那种不能自由流动的状态非常不习惯,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危险,就好像鱼给放进木桶,鸟给锁进笼中,即使那鸟笼是金子做的,仍然是牢笼。

偶尔褚绣春反省内心,自己究竟为什么对这种状况如此抵触?莫非只是因为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发生了巨大改变?从前自己也曾经对那样的生活发生厌倦的感情,其实那也不完全是自由,更加是颠沛流离,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也是尽快积累足够的资本,然后买一块土地安定下来,从此过平稳的生活。

如今在这阿哥府的小院内,倒真的是很安稳了,没有江湖上的那些搏杀,每天按时有人送茶饭,阿哥府伙食不错,鸡鸭猪羊都算粗吃了,有一回碗里是烧狍子肉,其实也不是很出奇鲜美的味道,只是比较特别,另外衣服也有人给洗,炭火够足,三九天不必担忧冻僵,自己也没给缠足,可以进行体育锻炼,甚至还能读读书写写字,好像是一个另类的学堂,只是却令人感觉非常的不稳,一颗心就仿佛井中的吊桶,总是那么来回晃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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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阵,褚绣春终于明白了,是因为此时这种状态之下的无力感,命运不能自主,自己当初在江湖上,其实也是危机四伏,要说那是“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怕也要给海兰察达春等人笑,不过那个时候毕竟还占了两条出路,一是行动自由,若是有事,抵挡不了还可以转换地方,另外开张重起炉灶,二是可以连接地下社会的朋友,互通声气,彼此支援,然而如今困在这里,将这两条生路都断了,所以便难免发生一种恐慌的情绪。

所以成为侍卫之后,褚绣春提着行李来到这里,虽然生活条件比之前简化了许多,却让他的胸怀很快开朗了起来,自己终于可以和外间又有所联系,虽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然而之前的那种“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倘若细想一下,实在是有够恐怖,那就是一种“社会性死亡”,自己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是不存在的,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并没有人知道,那实在是如同鬼故事一般的状况。

此时褚绣春也已经吃过了饭,和其他护卫一样,吃的是阿哥府食堂饭菜,每人两个菜一小碗汤,还有一点酱菜,吃得也还不错,然后褚绣春便回到自己的铺位,拿起书来看,他与这些侍卫多半不熟识,虽然是号称同僚,然而侍卫们多是满洲人,自己则是汉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大多知道自己的底细,双方很是隔膜,达春等人当然是对自己不冷不热,自己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硬凑上去,那样不但难以改变这种僵硬的状态,反而给人轻视,关系愈发别扭,因此他便顺应这种状态,干脆淡然处之,这两天每晚吃过了饭,便自己读书,把周围众侍卫的热闹喧哄只当做背景。

只听几个侍卫正在撺掇达春:“闷得慌,唱一个吧!”

达春笑道:“你们专推我来唱,难道自己是不能唱的?只图省力气,听个现成的。”

穆基伦搭着他的膀子,忽悠道:“唱倒是也能唱,只怕我唱了,你们都受不得,你嗓子清亮,调儿也找得准,唱一个有什么?满洲的男子别这么扭扭捏捏,我那回看见你妹妹,那可是个豁朗的人,你可别给丢了面儿。”

穆基伦调门儿本来也赫亮,只可惜有点五音不全,所以他若是唱起来,大家便不是听书,纯是听笑话来了。

达春本来也爱唱,方才不过略谦让一回,此时听穆基伦这么一说,便拿出八角鼓,拍打着羊皮鼓面,便亮开嗓子唱了起来:“……带一个推靶儿问钟金壳儿表,佩一块美玉羊脂制造的精。围一条南绣堆花天蓝手帕,挂镜儿一轮秋月穗头儿红。拿一根银锅玉嘴竹节烟袋,大底荷包是凤绣龙。传出去大奶奶上庵中出善会,众家人套车预备敢消停。槟榔木的车沿藤子底,天罗网紧罩车围晃穗儿青。四面全安玻璃镜,挂上了洋绉的崩弓儿是鸭蛋青……”

褚绣春这是第一次听这种鼓书,听在他耳中,调子颇有些怪异,仿佛遥远异域的神秘唱腔,不过倒也抑扬顿挫,很是新奇。

就在这时,白里悄悄地走进来,拍了一下正在闹中取静的褚绣春,轻声说:“褚绣春,阿哥叫你过去。”

褚绣春点了点头,放下书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与白里一起走出侍卫所,这时达春正在唱着:“阔大奶奶家中常唱戏,梨园子弟都认识芳容。有几个下场请安将单子递,请夫人示下演戏陶情。点的是必正偷诗把尼姑嘲笑,更兼着翠林作尽古今情。又派三林拾镯记,还有兰龄十二红……”

琼古里尔哈看着褚绣春与达春走了出去,面上不动声色,转过头来继续听达春唱鼓儿词。

褚绣春来到弘历的房中,按规矩施了礼,弘历今儿倒是没有干别的,果真是让他坐下来,两个人只是说话。

弘历笑着问:“白里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在侍卫所可还有趣么?”

“方才正在听达春唱鼓书。”

“唔,达春啊,我晓得,他很是会唱的,刚刚唱的是什么?”

“我也不很晓得,就是什么大奶奶去听戏,打扮得很是漂亮,到了那里便点戏之类,听到这里,便给阿哥召唤过来。”

弘历笑道:“原来是《阔大奶奶听善会戏》,还有一出《阔大奶奶逛二闸》,也很是别致,等以后闲了我们叫人唱了来听。啊,你从前想来少听这些,觉得还听得惯么?”

褚绣春一笑:“那敢是好,多谢阿哥,其实却也有趣,虽然调子乍一听有些怪,不过那唱词新鲜。”

弘历注目望着他,笑着问:“觉得哪里新奇?”

“就是竹节烟袋的那一句,从前很少看到女子抽烟,男人也少有吸的。”

若说什么金壳怀表,还有玻璃镜,褚绣春从前虽然感觉很是珍奇,然而在弘历这里住了这么一阵,看到海兰察他们随身都有计时器,弘历的书房卧房也都不短了玻璃缸玻璃镜,所以褚绣春对这些虽然还称不上司空见惯,然而却也知道在上流阶层之中,这些都是标配一般的存在,算不上怎样特别,只是这烟袋杆闲闲进入唱词,倒真的让他感觉有些不同。

弘历一听他原来诧异的是这个,便笑着给他解释:“满洲姑奶奶们抽烟,就如同汉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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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一般,做活儿闷了,或者聚在一起聊天,抽袋烟便很能提神助兴,更何况还可以熏蚊子呢,所以都抽惯了,尤其是老太太们,抽起来更有派头儿,以后你见多了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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