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吓得牙都在打颤,张不开口,只得重重点两下头就“噔噔”飞快跑走了。
就在空将注意力再次转向地上不再挣扎的人时,他竟呵呵笑起来,低声呢喃着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空俯身去听,只听见几个沉闷嘶哑的字:“……圣……殿下,命运……眷顾我等……”
随后,他的皮肤从紫黑纹路开始溶解,露出狰狞的肌肉,不到三个呼吸,就连骨头都融化成一滩黑色的污泥。
空目瞪口呆,转头问散兵:“你把他毒死了?”
却见散兵头抵在床柱上,汗湿的刘海遮住眉眼,竟是不省人事了。
阳光澄澈,落在散兵脸颊,他眼前一片橙红,皱下眉头后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空高竖金发的背影,随后浓重的汤药味道萦绕鼻腔。
散兵迷糊地想,似乎日光格外眷顾他那一头金发,从卷曲的弧度中透出薄薄光晕,犹如另一轮太阳。
恍惚间,他还以为此时依然躺在不卜庐的床上,继续过着安宁日子,直到看清屋内摆设才依稀想起这是沐阳县宿平客栈。
周围家具完好,显然是换了一间房,散兵想要问时辰,张嘴喉咙却干哑瘙痒,牵出一串咳嗽。
听到动静的空转身:“醒了?现在已过巳时,你睡半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罢给他塞了一颗药丸,又扶着他喂下半碗漆黑的汤药。
汤药流过喉咙,散兵清清嗓子问道:“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没?”
“你都将他毒死,能问出什么?”
说起这个空不禁心生怨怼,他不是不知道邪教行事狠毒,但没想到昨日散兵既利用无辜之人做挡箭牌,又让贼人如此痛苦死去,如今却还问他得到什么信息,这不是故意膈应他吗?
“我?我毒死他干嘛?”散兵皱眉。
“你昨日没下毒?那他怎么化成一滩黑泥?”
“黑泥?我昨天只是给他种了食髓蛭,十四天才会致人死亡,死时全身骨头被啃食殆尽,尸体不会化成泥,”散兵指向一旁的行李,“——就是你昨天拿着看那个。”
空将信将疑:“那有没有能瞬息间化人尸体的蛊毒?”
散兵想了想:“化骨散吗?倒是有很多种,但那东西化尸后会流一地臭水,我不喜欢,从来不带在身上。”
空忆起昨日清理房间时,那滩黑泥虽气味难闻,但十分粘稠,用小刀才能在地板上刮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散兵挣扎着就要起身。
“算了,是我冤枉于你,抱歉,”空制止他动作,“房间已经被清理,恐怕黑泥是渊宫功体所致,你还是好生躺着吧。”
散兵慢慢笑起来:“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如此关心我,空少侠真是天真。”
空闻言冷下脸:“我冤枉你下毒是我不对,我应道歉;但你昨日可是把伙计牵连进来,害他险些丧命,你作何解释?”
散兵看向空垂落的长发,伸出根手指卷着玩:“呵呵,我说错了,空少侠不仅天真,还十分可爱。”
空双眸冷凝:“重点是后半句,你不应牵扯无辜路人,你——嘶!”
话语被打断,散兵拽紧手指间的金发,迫使空低头接近他:“那我也道歉,但是,下次还敢。”
低声耳语伴着苦涩的药汁味道,拂过脸上绒毛,那张精致细白的脸庞直直撞入眼帘,空垂落的长发像只笼子,困住二人交织的呼吸。
一时间脸色爆红,空尴尬地抬头退后,一缕头发却被牢牢扯住,待他刚要让其松手时,罪魁祸首却已呼吸放缓,闭眼入睡了。
散兵毕竟身上有伤,保持清醒已耗费诸多力气,因此入睡极快,不过若他知晓没见到空少侠面上的绯红,恐怕强撑着也不会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当然,这对空确是好事。
第五章
四日后,大璃西南,庆乌山。
烟岚锁山,瘴气弥漫,深草高叶不见日,碧水黑潭通幽冥。
空此时正猫在一株满是青苔的老树上,借泉水叮咚声遮掩自己呼吸。
下方一个苗寨打扮的人正将昏迷的散兵扛在肩上,少年身形纤细,壮汉仿佛扛着个布袋般毫不费力,他旁边还有四个同伙,个个脚步稳健,眼露精光,显然具是武功高手。
一行人为首的是位蓝发男子,覆着半块面具,看衣着打扮……是个罗刹人?
空眯了眯眼,罗刹人为何不远万里来这莽荒之地?
就在他心生疑惑时,蓝发男子抬头朝树上看来,空耸然一惊,侧身躲回枝干后,待人走远,才从树后探出头来。
……刚刚若是没看错,蓝发男子是勾唇笑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为何,看见那人勾起的嘴角,空隐隐有种恶寒之感。
他抚了抚手臂上的汗毛,却正好摸到衣袖中一块凸起之物,空迟疑一会,拿出那个东西捏在手中。
——是一块紫黑的石头,确切的说,是陨星碎片。
——而且,是从前属于双星教的东西。
空看着这颗碎片,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曾经,这颗陨星有鞠球大小,和另一颗海蓝色陨星一起,放置在双星教禁地,他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如今,海蓝陨星不见踪影,而这颗陨星竟已成碎片。
这便是江湖传言中的双星教秘宝,获之可得无上功力。
即使现在它只是一小块碎片,但握在手中时,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深厚能量,空盯着手中的石头,恍惚间感觉手心里像破了个洞,能将周遭万物都吸纳其中,包括自己的灵魂。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将陨星碎片收好,空望向散兵和苗寨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思绪回到两天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清早从沐阳县客栈出发,二人驱车前往码头,走水路往西南而去。
这次空没有再劝散兵多休息几日后赶路,他敏感地发觉散兵有些心焦,似乎在赶什么期限,因此也只是提醒他注意伤口,复不再多言。
如此二人倒也相安无事。
水路比马车要平稳得多,船上两天的安稳时光倒是让散兵身体好了不少,恢复得很不错,都有气力和空斗嘴了。
——当然,一般是他单方面的挑衅嘲讽,空并不想理他。可船上房间狭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拌嘴的结果往往是空不再说话,躲出去吹江风。
空并非不善言辞,也不是招架不住,只是他觉得和一个邪教小魔头没甚好说,自己也不需要和这种人有过多交集。
船往西南,逆水而行,江岸青山连绵,逐渐陡峭起来。
二人准备到莱安码头后换船,再由怒水南下,深入边陲腹地。
突变发生在二人等待换乘时。
在船上有江风吹拂,如今甫一下船,西南边陲的酷暑溽热扑面而来,空顿时感觉身上多了一层热汗,连衣物都变得湿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水上行船太久,现在脚踏在地上还有种飘飘荡荡的虚浮感,空尚未适应,只好坐在码头茶棚处歇息。
而散兵正在不远处一个摊位买吃食,空看着他腰后摇晃的银饰愣神,没注意到几个与散兵打扮相似的人已将他俩锁定。
于是第一把毒雾弥散时,空只来得及自顾自屏息,一旁的茶摊老板已经七窍流血软倒地上。
宛如水滴进滚油,整个码头炸开锅,人们纷纷尖叫奔逃着远离毒雾,即便懵然不知情的也随人流跑。
混乱中,空抬眸锁定一个苗条黝黑的女子,拍桌而起,人未至、剑先到,旋身一脚将剑踢向女子膝盖。
那女子身形灵活,似背后长眼,挥出短刃打偏空的剑锋,随后跳起如一尾游鱼坠入江水,连水花都没溅起。
空连忙追击,却被二人绊住去路。
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使新月弯刀,女的使黑铁长鞭,配合无间,竟真叫他们把空留住了。
此时耳畔传来熟悉的破风声,空余光去看,原来是散兵也被一持弯刀的男子缠住,正与之搏斗。
空散二人对视一眼,拆招进招间,主动靠近将战场合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女子看出他们打算,鞭尾卷起男子手中的弯刀,舞得比流星锤还趁手,将二人之间的木质栈道砸出大窟窿。
而没了弯刀的男子跃至棚屋上,摔破手中瓦罐,两股黑雾散出,直扑空散二人面门!
散兵离得远一些,不仅来得及屏息,还一鞭子横扫将对手逼入毒雾;空这边就不太妙了,他被之前那波毒雾熏得眼睛生痛,这会又被女子的道道鞭影迷惑,只来得及就地一滚,避开女子铁鞭范围。
“唔——”
空拄剑单膝跪地,哪怕躲过黑雾,他也还是吸入一些,当即胸肺涨痛,血从口鼻滴落。
散兵见状不再与对手缠斗,跃至空身边,给他舌下压了一粒药丸,抬头瞄向围拢过来的三人。
“找死!”
他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的金蓝色摇铃,从未响过的铃铛此时发出清脆悠扬的声音,可随之而来的竟是杀气凛凛的弧形风刃!
棚屋顶上的男子躲闪不及,身躯维持着蹲坐的姿势,脑袋却已在地上骨碌碌转起了圈。
余下两人放颗烟雾弹,默契后撤,但散兵狂傲的声音与风刃咻咻声已自他们身后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哈哈哈哈哈——!蝼蚁之辈,还妄想逃?!”
鬼差催命,不过如此。
空转醒时,二人已在顺怒水南下的船上,散兵正坐在床沿,背对着他把玩一柄短刃。
认出短刃是跳江女子所持,空问道:“你找到那个逃走的人了?”口中还留有奇怪的腥苦味道,他声音有些哑。
“那是自然。”散兵停下指尖如蝶翻飞的匕首,侧头微笑,“都料理干净了,放心,没让一滴血溅到空少侠脸上。”
说着,他伸手抚了一下空的面颊。
“……”空闭眼压下心头烦躁,不想再与他多话。
二人间一时沉默,只余窗外江水滔滔。
此船房间更加窄小,仅容得下一张床榻,紧挨着只矮柜,上面蜡烛摇晃,灯火昏暗。
“你追查渊宫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放弃仇恨吗?”散兵开口打破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空抬头看他,散兵只留给他个后脑勺,灯火晃照下,如一颗圆润宝珠。
“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真相。”
“真相真的这么重要?如果真相不是你想要的呢?”散兵侧身,目光中带着嘲讽与怜悯。
空不懂他眼神的意思,皱眉道:“不论真相如何,我都要知晓。”
“即便惨淡收尾?”
空回答:“是的,因为只有真相才能带妹妹回家。”
散兵怔愣一瞬,随即嗤笑:“回家?”
提到妹妹,空神色温柔,但语气坚定:“不论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找到荧,有荧在的地方就是家。”
散兵没再做声,转头继续把玩起短刃。
空却在他挺直的背影中读出一丝落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也许是此刻船行晃荡、烛火摇曳,也许是气氛过于苦闷,空生出几分安慰之心:“快到五毒教了吧?你可以回家了。”
散兵闻言愤然转身:“那不是我家!”
“……那真是多有得罪。”空讶然。
这是空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桀骜碎裂后的表情,似是一只紧闭的蜗牛探出触角,终于让人看清其脆弱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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