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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哈哈哈……”
一阵上下起伏的笑声从窗口传出,这笑声爽朗,似可以感染听见之人,十分奇特。
这发出笑声之人,正笑得前仰后合,趴在桌子上,连连捶击,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而他身旁的三人,两大一小都是目露无奈,不过也微微笑着,显然是被什么事情,触动了心弦,忍俊不禁。
“哈哈哎……”这笑得最强烈之人,一边笑一边说道:“我和小学弟密谋,要看子渊和子有你们的笑话?”
“这哪个想出来的,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这难以忍住不笑的人,正是曾皙。
笑声不绝于耳,旁边的三人也在此余音绕梁之下,笑意越发深刻。
“不曾想,这应只会发生在小说话本里的事情,竟也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冉子有摇头大笑。
颜子渊哎呀哎呀了几声,接着呼气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来得莫名其妙的挑拨,真是……哈哈哈。”
比起笑个不停的三人,苏平倒是最先缓过来的一个,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心中所想,已然变化。
“这样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要是以后被带起听风就是雨,或者不看清事情真相就颠倒黑白的歪风邪气,可是不妙。”
苏平这担忧,倒不是空穴来风的,因为有一个前车之鉴,那就是如今开化十分深刻的璃月港,对从前那第一起诋毁报道之事,并不重视,也无摆正说出真相的由头。
结果如何,现在都是有目共睹,但凡出了些芝麻绿豆点大的事,都会传得满城风雨,流言四起。
有圣人言,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这个理念,与苏平的行事作风,或是说内心深处的想法,有某种意义上都重合相同,都不希望,发生些不好的事。
这样想着,苏平不禁又一笑,腹诽道:“儒家的学生,用道家的道理,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总有点不好……吧?”
这个疑问,没人回答,因为他不会说出来,至于答案,苏平自己也不知道,一切,待天地明证。
曾皙趴在桌子上,整个脑袋深深地埋着,似没有丝毫抬起的,缓缓开口,“小学弟,这是想到什么了,这样入神?”
即便没有抬头,没有专注地去看苏平,曾皙还是隐约感觉出,这个小学弟心里想的,和他们三人有所改变,有所不同。
苏平没有惊讶学兄察觉出来了,在颜子渊与冉子有柔和的注视下,他张口,娓娓道来。
“这次事情,虽说只闹了起乌龙,徒增笑料,但如果有下一次,并且双方并不相识的话……”
话语到此戛然而止,不用苏平再多言,这三位学兄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在座的四人,都是聪慧之人,此时被苏平这么一说,三位学兄心中,各自起了想法,这想法大同小异,都是对于人云亦云此事的看法。
不久之后,曾皙一手托腮,叹了口气,“畅所欲言有利有弊啊……”
这话无人回应,因为其余三人也沉默着。
这事情要处理起来,确实麻烦。
毕竟其实就几句话的事,总不能直接给人抓起来,但是放任下去,又是绝对不行的,不整治,必然有事。
颜子渊沉吟中,看了眼窗外,那里是一个布告栏,用以将学堂里,说过的名言名句记载,展示给众学生观摩,起到指导教育的作用。
稀稀疏疏的几个学生站在那里,默默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回目光,颜子渊淡下去的微笑重新浮现,丰神俊秀的脸庞笑起来,如桃花一般明媚,双目似星辰那样灿烂。
“三位,我有主意了。”
曾皙,苏平,冉子有三人的目光,刹那落在这相貌堂堂的同窗脸上,各自一颔首,静待下文。
“这事呢,依我看来,堵不如疏。”颜子渊微笑,卖了个关子。
苏平目露明悟,道:“这过于直白或者重大的告诫,可能没用甚至于适得其反,但是旁敲侧击一番,倒是可以作为一个警示。让他们在下一次开始准备时,心里没底,有所迟疑。”
“然后,也能以此为鉴,让人少说些不该说的话,一举两得!”
“不错,小学弟所说之法,与我所思分毫不差。”颜子渊拍手,笑容可掬。
冉子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想必,颜兄所欲行之事,就是在布告栏上,挂出警示话语吧。”
曾皙在此时也开口,补充道:“并且,还要用夫子说过的,写过的,不能自己编写,否则威势不足!”
“妙,妙!”颜子渊连连说了两个妙字,很是满意地接着说道:“既然知道接下来的如何行事,那咱们,即刻着手动作?”
这毕竟还是四人的事情,虽说有点没必要,不过颜子渊依旧问了他们的意见,因为万一真的有事呢?
“当然!”回应他的,总共三声,仅有两字,却是包含坚定真挚,没有任何的虚情假意与逢场作戏。
答应过后,四人自然就没有安然坐着的理由,各自去拿了东西,或是笔墨,或是书写的竹板,也有去拿夫子语录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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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余下的一人,则是在那里磨墨。
四人分工明确,很快就一切准备完毕,只待落笔书写,传下这“敲打”之言。
第一个执笔的是曾皙,他略微翻一下,桌上放着的书本,接着笔尖落在竹板上,写着一笔一划,锋芒毕露间,蕴含不凡的意味。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曾皙缓缓念道,他写这一句,是为让那几人好好自我反思,已是几乎点题般地在提醒那些人,多注意自己的行为了。
虽说那几人偷听并不光明正大,但是既然为他奉献了这么一个,比那得不到七星注视一事还要大的笑料,便是好好的教育才得了,当然也因为对方同为夫子的学生,这才是重点。
颜子渊含笑,接过笔时,眸光闪烁,随即落笔。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此意为,让那些人懂得仁义还有分寸做法,否则即便是读书万卷,也是无用的。
毕竟直到现在,四人还是以为,这段传话是被加油添油醋过的,不是最开始的那样。
如果知晓原话是如何模样的真相,估摸着四人又会一阵大笑吧。
冉子有也开始书写自己要劝解对方的话,目光炯炯,似有一团锦绣内藏,暗暗作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写这一语,是为了让那几人,懂得一个道理,莫要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也莫要人云亦云。
最后,苏平接过毛笔,落在竹板时,停了一刹那,随后才开始挥动笔尖。
“始作俑者,其无后也!”
这让刚刚一同商议的三位学兄,不免一愣,不是说好的,不写攻击性太强,并且委婉一点的吗?
怎么这小学弟,不按约定来呀?
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苏平接着落笔,在话语旁边,加上些小字当做解释,洋洋洒洒数十字。
“吾读此言时,心有所感,故而发版在此,望诸位学弟学妹,引以为戒,切莫做这始作俑者。”
苏平写完之时,三位学兄有些恍然,但还是都低头望着他,等待解释。
“我刚才突然觉得,说得太委婉了,万一他们没看出来呢,那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三位学兄点头,苏平虽说的确有理,万一真的没看出来,其中的意思,那么这一会的时间,就被浪费了,也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曾皙微笑道:“小学弟考虑的果然周到啊。”
“只是比较会瞻前顾后罢了。”苏平摇头,接着看了眼窗外,轻叹一声鼻息。
事后,他们在夜里更迭时,将这四个竹板,挂在了布告栏上,并在那上面的落款处,写下各自的名字。
做完这些,四人也还不回寝室,而是紧了紧衣领,在私塾中闲逛着。
月色正美,洒落大地如蒙上一层银霜,远远地瞧着,仿佛有雪一般,分外妖娆。
曾皙双手环抱在身前,望了一眼身旁的小学弟,轻声说道:“小学弟,此番美景,何不作诗一首,以备日后之用?”
“这倒是不必。”苏平回道。
“哦?这是为何?”颜子渊目露好奇神色,冉子有也是相差无几。
苏平一笑,自然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是在指趁眼下的时机,写诗可以大赚,最不济也可以也有一点摩拉收入。
但是他现在,可谓毫无心情,也没有那个心思,更无灵感可以发挥,如此境地下,苏平作不出诗来。
叹了口气,苏平缓缓说道:“古来写月的诗句太多了……再说我写不出来,又有什么法子呢?”
颜子渊一愣,随即摇头轻笑,神色中带着无奈,也有些许惋惜。
曾皙拍了拍小学弟的肩膀,柔和的手掌,像是无声的安慰,只不过总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暗藏其中。
冉子有则是分析了问题所在,“所谓有得必有失,小学弟前些日子,刚刚入境取得大飞跃,暂时心中无感,也是正常。”
“若不这样,那不仅是不正常,怕是我们也要疯狂了!”
“哈哈哈,在理在理!”颜子渊仰头一望月色,暴露了真实的想法。
曾皙看着他们,哭笑不得,摆了摆手招呼上三人,在月色下,接着向远方走去,四道身影映出的影子,来回交织,似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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