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了一把桌子,铺着宣纸在写毛笔字。归终觉得稀奇,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老人提笔,直起身,看见是归终,笑了起来:“这位不是钟夫人嘛,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归终乖巧地说:“爷爷好,我叫归终。”
“归终,归终……”老人低低地念着,带着笑说,“原来钟夫人姓‘归’,难怪,难怪。”
归终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呀?”
老人笑了下,缓缓提笔,继续书写,一边说:“大约在六七年前吧,这座琉璃苑,其实是我的院子。我邀请我最喜欢的后辈呢,来这里参加宴会。万万没想到啊,那后辈在宴会结束后,开口就向我买这院子。”
归终差不多知道老人说的“后辈”是谁了,没有插话,静静听着。
老人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摩挲,轻柔似春蚕食叶,“嘿,我怎么肯答应!这院子里的琉璃百合种子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试了各种办法养了好多年,这年才开了第一次花,怎么就被他盯上了。我当然不愿意,就想着要刁难他,让他写一句诗给我,我说‘好’,才可以卖给他。”
“那小家伙,几千万上亿的价格都开得不动声色,写一句诗却足足酝酿了几个月。后来我看了他的那句诗,知道这琉璃苑、还有在这里遇见的人对他的重要,也没收他钱,就把这院子送给他了。喏,你看看,就是这句……”
老人轻轻拂干墨迹,抖了抖宣纸,推到归终身前。
归终垂眸看去,泛黄的宣纸萦绕着浅淡的墨香,寥寥几字圆润又不失风骨,大致能想象那时那人写它的心情……
“人间归离复归离,借一浮生逃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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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找到归终时,她正站在琉璃百合花前发呆,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钟离问。
“啊,没什么。”归终回过神,对钟离笑了下,说,“刚刚遇见一个老人,和我说了点你的事……”
钟离垂眸,略微思考一下,问:“那位老人在哪里?”
“在亭子里写字来着。”归终说。
但等钟离和归终走到亭子时,已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一张木桌。
“哎,怎么走了。”归终有些懊恼地说。
“无事,已经聊过了。”钟离摇头。
“我看你想找他来着。”归终说。
钟离笑了下。
归终懒得去揣测现在钟离又在想什么,手摸上凉亭的美人靠,闻见淡淡的花香,轻松地说:“哎,我记得那回我们……”
然后也没了下文。
钟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