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疯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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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疯了

那声音年轻又平稳,从电话线的那头透过一点冷冰冰的温度。

房间里的人都追了出来,胡义天按下免提,花了点时间思考声音的主人是谁,很明显,他失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电话里听见周鹤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不记得我了吗。”听筒里传来一声嗤笑,“介绍一下,我叫周鹤。”

“不认识。”

“再想想?想慢一点,你的手下可就没命了。”

这句话很明显触动了什么记忆的开关,胡义天是个聪明人,思绪一转,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哦。”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声,看似稳重,语气里却带着点残忍的狠厉,像是要将电话那头的人生吞活剥,“你是那个抢了我的货,杀了我的人的小鬼?”

“不错。”周鹤大方应允。

“…肥膘和四眼呢。”

“宰了。”

胡义天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

“你的人真的很像猪呢,切开之后脂肪都要溢出来了,放出的血里都是一片油乎乎的,那个戴眼镜的更是厉害,嚎叫声真的像猪猡一样吵,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切开他的气管了,可怜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个牲口一样在地上扭…哈哈…哈哈哈……”

周鹤的声音越来越兴奋,语气越来越急,到最后,满屋都是他疯狂的笑声。

魔鬼。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想到。

哪怕他们早就处在地狱深处,却也依然因为这些话暗自心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魔鬼才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

疯狂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歇,紧接着,是一片死人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周鹤缓了缓声音,率先说:“…所以,我现在有资格跟你单独见面了吗。”

“还是说…要再杀几个?”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旁听的年锋一愣,一转头,发现是胡义天挂上了电话。

男人几乎要把手里的听筒按碎,手上青筋暴起,眼眶通红得吓人。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突然,胡义天猛地看向年锋,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音低沉在喉中翻滚。

“别他妈让我知道…电话是谁泄露出去的。”

年锋愣了愣,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怒不可遏:“你又怀疑我?”

眼下话已经彻底说开,一点余地都没有,胡义天也不再藏着掖着。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你能保证你没有半点想法吗?”

“你…我真是受够了你这个脾气了!”年锋猛地一砸桌子,把指节砸得通红,气势丝毫不弱,“之前是让我杀了人,我照做了,这次又是什么!要让我在你面前吞枪吗!你真是他妈让我寒心!”

“我之前再三警告过你,不要轻视他,你呢!现在出事了倒是会赖在我头上!”

“自大早晚会害了你!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怒吼,年锋头也不回,摔门而去,留下沉默的胡义天站在原地,周围是不敢出声的下属们。

静了半晌,他才抬起手,无力的挥了挥,说:“…都走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敢先动弹。

胡义天立马抄起桌上的枪,直接对着天花板开了两枪,歇斯底里大喊:“滚!滚啊!我说滚你们听不到吗!”

“胡老板…”

“大佬…”

一时间,众人惊散,仍有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胡义天追着一脚蹬翻在地上,这下再不敢有人不听话,都一哄而散了。

会议室里,胡义天喘着粗气,渐渐平缓着,无力地坐了下来。

虽听过了年锋的那番话,事情应该已有定局,但他仍然皱着眉,玩弄着手上的那把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那双狠厉的眸,仍然在暗处注视着一切。

……

几个小时之后。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周鹤皱了皱眉,看着地下室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大号的老虎钳。

“做吧。”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显然已经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眼下,他的声音虽然严肃,却丝毫没有害怕。

地下室的门传来响动,周鹤抬起头,发现是郑屿端着什么东西走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他问。

郑屿点了点头,把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里面放着的,是消毒止血的药物,和好几捆医用纱布。

确定了一下盘里的药物,周鹤瞥了眼椅子上的男人:“你呢,准备好了吗。”

那人笑了一下,一开口,赫然是熟悉的嗓音:“随时可以开始。”

是年锋。

郑屿替他蒙上双眼,手却止不住在颤抖,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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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年锋还要紧张。

他吐出一口气,尽量放松着心情,却还是藏不住声音后面的抖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被绑着蒙上眼睛,接下来还要被打,难道我还能跳起来转三圈开心一下?”年锋条件反射仰了仰头,结果什么都看不见,悻悻又转了回去。

听他这话,郑屿没忍住笑出声来,也是放松不少。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周鹤戴好手套,看了看在一旁坐立不安的郑屿,说:“…你先出去吧,结束了我会叫你的。”

郑屿正紧张,听到他这么说明显一愣,神情复杂犹豫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经历过周鹤的囚禁,再来到地下室时,便会不自觉地焦躁起来。

恐惧早已深深烙入心中,现在周鹤主动让他离开,他竟然还有些感激之情。

真是乱了套了,贱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骂着自己,转身走上了楼。

待郑屿离开之后,地下室的门重新关上,周鹤的眼神里的那一抹暖色便彻底消失了。

他神色冰冷,对着眼前的男人,打开了眼前的摄像机。

……

十五分钟之后,地下室的门动了动。

周鹤脸上蹭了些血迹,衣服上也沾染了一些,打开门探出个头来,对着沙发上的郑屿说:“结束了,你进来吧。”

地下室里,摄像机的屏幕已经灭了。

年锋额头上的汗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呼吸急促,眼睛还被蒙着,看上去痛苦极了,却硬是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他的左右手各有两根指头缠上了纱布,还在往外渗着血,旁边的铁盘里,多出了四个粘连着血肉的指甲。

郑屿瞧见盘子里的东西,当日在地下室杀人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里,当下眼前一花跌坐在楼梯上,呼吸困难起来。

“你可真能忍。”周鹤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将那几个指甲收起来,对着年锋说。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年锋忽然急切地开口。

“等…等等。”

“这点东西…还不够让胡义天相信。”

他的声音发涩,每说几个字,都要断断续续往里抽气,听上去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地下室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年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艰难地说:“把我的小指切下来。”

此话一出,地下室里寂静无声。

这男人疯了?

就算是周鹤也没忍住皱了皱眉:“你认真的?”

“对。”年锋喘着粗气回答,“我了解他,只是那点东西他绝对不会相信的,我说割就割。”

郑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行!”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你冷静点,那可是终身残废!”

“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年锋无奈地摇了摇头,疼痛让他半边脸都在抽搐,“我做了那么多,在里面卧底了十年,都不能完全打消胡义天的顾虑,你真觉得只凭几片指甲就能让他动摇吗,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了,肥膘很快就会回来。”

“趁我还没摘下眼罩,动手吧。”

周鹤挑了挑眉,虽然他向来杀人不眨眼,但此时的情况,显然也与他的道义相悖。

“我可没办法给你弄来麻药。”

“动手!”年锋不耐烦地吼道。

“少命令我。”见他心意已决,周鹤轻嗤一声,从工具箱里翻出锉刀和锤子来,又随便找了个什么东西,让年锋咬在嘴里。

事已至此,郑屿再说什么也无力回天,只能紧闭上双眼,不愿去看。

锉刀架在了年锋的手指上,冰冷的吓人。

“3。”

周鹤面无表情地倒数,然后举起了锤子。

“2。”

根本没有等到倒数结束,出声的一刹那,锤子便猛地砸了下去!

鲜血四溅!指手分离!

年锋脑子嗡得一响,顿时痛得快要昏过去,他咬紧嘴里的东西,拼命抑制着嘴边的嘶吼,但那痛苦的声音还是传遍了地下室的各处。

“唔…!!”

这声音是多么的熟悉,好像蛇彪死之前,也是这么叫的。

郑屿浑身一抖,不自觉地缩在楼梯的角落里,颤颤巍巍地环着自己的身子,不敢睁眼。

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不要想起来…

很快,他的身子便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

周鹤环抱着怀里颤抖的人,和他拥在一起,沾染着血迹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

他低垂着眼,柔声细语道:“…没事,没事,都结束了。”

……

草草给年锋包扎过之后,周鹤就带着郑屿离开了地下室。

为了不出什么变故,他们还要把这个男人关上几天。

等那两个人出去之后,地下室里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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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年锋沉重的呼吸声,他已经摘下了眼罩,也渐渐适应了疼痛,接下来,就只能依靠外面的两个人和张局了。

希望他们不要浪费了他的这根手指。

这么想着,忽然,从阴暗的角落里传出了一个尖利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果然是你啊,倒是舍得下血本。”

一直没作声的四眼突然出声。

年锋冷哼一声:“你不说话,我还当这地下室里就我一个人呢,怎么刚才折腾那么久,也不见你吱一声?”

他向来与这个阴险的小人不对口,语气自然不会和善。

四眼撕着嗓子沙哑地笑:“嘿嘿,小命要紧,我出声又能怎么样,少挣扎少受罪。”

“只是没想到啊,只听说过有个年轻人对胡义天造成了威胁,没想到是你们串通一气,想干什么啊?”

“关你屁事。”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四眼到底是聪明人,还真把情况摸透了不少,“不过,白白可惜你这根手指了。”

“胡义天是不会相信的。”

“我跟他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四眼眯了眯眼睛,“他啊…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年锋沉默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现在除了这么做,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半天之后,一份录像带传到了胡义天的手里。

画面中,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名为周鹤的男人长什么样,也见到了他是怎么一片一片拔下了年锋的指甲,在男人的痛苦之中笑得无比癫狂。

和录像一同寄来的,还有一截被拔了指甲的断指,以及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

那是一家废弃的工厂,周鹤约了他在那里见面。

只能单独前往,否则,便再杀一个。

胡义天终于明白,这个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是根本没打算要命,是疯了。

会议室里,他敲打着眼前的桌子,敲出咄咄咄有节奏的响声。

去,还是不去。

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视线一滑,胡义天又瞥到了里面静静躺着的手指。

干涸的血痂变成了深红色,断口的部分被不规则沿根锉下,直接切断了指骨连接的地方。

下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疯了。”他低着头暗骂一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确实轻视了这个不要命的小疯子,眼下义胜会大挫,H市的其他势力虎视眈眈盯着他看,没有四眼会内通讯乱成一团,警方那边也蠢蠢欲动。

三面受敌逼得他无路可退,他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烦躁蔓延在脑海的各处,胡一天狠狠揪了一把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狗日的…”

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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