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新年快乐呀姐姐!!!”
凌晨十二点整,一个身影砰的一下撞开白玉烟的门,导弹一样飞进床上正窝在被子里赶作业的她怀里。
“快乐快乐。”眼睛底下挂着两道黑眼圈的白玉烟推开崔璨的脑袋,接着写数学作业。
“姐姐陪我玩姐姐陪我看春晚姐姐唱歌给我听。”崔璨一个劲拱她。
“不要。”
“天呐姐姐不Ai我了,我要去夜店买醉。”
“你……”不堪其扰,白玉烟只得抬头,“你是怎么每天都这么有JiNg力的?”
“还不是都怪你,不让我出门,我都快憋Si了!”
“外面很危险,感染的患者数量一直在上涨,所有的医院都床位短缺,你绝对不能出门。”
“好吧好吧……不怪你,但你要陪我玩。我想听你唱歌给我听。”
“我真的还剩很多作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首!就一首!”崔璨对她亮出一根坚定的食指。
“……好,就一首。”白玉烟不Ai唱歌,但她实在没有JiNg力讨价还价了。
慢吞吞下了床,她拿起窗边崔璨前几天塞给她的蓝牙音响,摆弄几分钟后,前奏从喇叭里传出。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白玉烟面无表情地念着歌词。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崔璨抱着肚子笑得从床上掉了下去。
“真奇怪。”
看着地上乐不可支的妹妹,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本来是想十分钟内支走妹妹,不知怎么却一直闹了半个小时。习惯早睡的白玉烟早就累得不行,直接坐在窗边的木地板上,背靠着墙,眼皮一沉,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蓝牙音响仍然在放着歌,栏目随机滚动到不知谁主持的电台,主播为不知道还剩几个的观众播音:现在为大家播放的是Birdy的单曲DeepEnd。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崔璨坐在姐姐身边并着肩,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很JiNg神。
与白玉烟还醒着时那副Ai折腾的调皮形象截然不同,此时崔璨看起来安分得几乎有些诡异,笑容自姐姐睡着后就从她脸上淡去,成熟的大人气从那副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中蔓延开。
她从睡衣的兜里拿出手机,又一次打开了自己和那个初中同学的聊天框。
“我NN感染了”
“崔璨你的小姑伯是不是医生来着”
“看看能不能帮我NN安排到一个空床位”
“NN现在在居家隔离,她看起来真的好难受”
“求你了崔璨,我们家能找的人都找过了”
对不起三个字后面闪着光标,仍然停留在手机最下方的输入框里。
熄了屏幕,崔璨放低了上身,脑袋轻轻靠在姐姐的肩膀上。
望着星月相伴着点缀的深蓝sE夜空,一切对于她来说好像都安静过头了,她可以听见姐姐规律的呼x1声,自己的心跳声,邻居家空调外机的风扇转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是新年夜,新年夜本该有烟花的。
禁鞭令只限于城区,在目光能够着的,远方农村地带的天空,本该有雷鸣的烟火。寒冷的冬夜,枯枝败叶数千米之上的天空,不同成分的火药会争先恐后地盛放,万千sE彩,一朵挨着一朵,整晚都不落幕的人造春天里,硫磺味的空气会顺着北风吹来。
崔璨以前总嫌过年吵、不环保,现在却有些怀念了。
看见学校发来的开学无确认期限延迟的通知时,作业剩了几乎八成的崔璨松了一大口气。
但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这同样意味着,连在湖北省政界内拥有一定地位的几位师大附中校长都对这场疫病的控制与结束毫无概念。无论是几天一变的防疫措施宣传口径,所有医院发热门诊内日夜不停的混乱场面,还是新闻发布会上念着车轱辘话的发言人,都无一例外地昭示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整个武汉市乃至湖北省的政府都被这个病毒打得措手不及,难以招架。
逍遥快活惯了的老男人们,一定吓坏了吧。崔璨想。人们说,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就是大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明显不对嘛。有些大人不仅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要让无关的十几万人陪他们一起倒霉。
抱着一只哈士奇玩偶,她坐在床边,出神地看向窗外。
外面是小区的别栋楼房,此前她从没见过小区住户的灯亮得这么齐。每一个白sE或者hsE的小方格就象征着一个家庭,各sE各样的人被压缩成一个一个这样没有特点的方块,让崔璨突然感觉公寓楼是一种有些残忍的设计。
几乎每家都亮着。如果没亮的话,可能是提前睡了,也可能……是在医院。
小区里又传来几声不太清晰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