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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摆着一件家具,而显得有些空荡的大屋子里,她揽着对方,一手托着脸,将头安置到她肩上。背后一个声音问:“你看他如何?”
“嫩得很,有点小聪明也自负。”她没说出来,不过曲彤觉得,自己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王也分明怂,可在某一两个时刻,又表现得别样勇。可能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变得心狠手辣的同时,也没丢掉尤其是对一些细腻之处的敏锐。那个雨夜,所有人都只顾哑口无言地望向冯宝宝,只有她注意到王也,窝在车窗后,仿佛陷入昏睡一般陷入了沉默的王也,从那种沉默里,她感到了深刻的无力和疲惫。
那种感觉想来很温柔,眼看一个试图挽救的人丝毫不知危险,只顾向自己靠近,唯有以沉默竖起冰冷的壁垒——“她”不会藏,那么是无用的挣扎也罢,在自己还看得到的时候就总要替“她”再藏一藏,再掩盖掩盖真相——也不过是聊作最后的保护罢了。
她就知晓了此人最大的特殊之处,一个总是要到最后才考虑到自己的人,温柔的矛盾集合体。
不知想到了什么,曲彤若有所思,摇头轻笑:“不过既然都能窥破了天机了,这点自负想也就算不得什么。可惜太嫩,也幸好是他。这种事,品出味儿来的要是张楚岚,就有得我头疼……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给套了出来。”
她问神秘人:“你也没想到他会猜到这种地步吧?”
“有空排揎我,不如想想之后怎么办。”回应的是那个刚刚还在规规矩矩守门的家伙,待人一晕,他提脚就走了进来,“他刚才还偷偷打量我,感情是随时准备奋力一搏啊。只是知道了这件事,再放他出去满世界跑到底是不妥了。”
来者正是神秘人,迄今为止,回回都是他假扮成不同员工跟着来审王也,此时他走近了,再仔细瞥一眼枕在曲彤肩头昏睡的青年,只见他眉心不展,神情痛苦,就是不省人事了也不肯有一刻安生。
他就啧了一声:“我原不过是看不惯他偏要搅进那两人的事里,早早送了命。既然多早晚都要被各路人马盯上,倒不如先被自己人盯上,这才动了先让你抓他进来的主意。这样,也好和那个冯宝宝分开。”
“这却是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其中原有这么个缘故:
说到八奇技,就要说到甲申之乱。世人都道各界对三十六贼的围捕是垂涎那神乎其技的手段之故,又因名门正派也不能免俗,在其间声势浩大,便鄙夷说,不过是装得道貌岸然,一个个说得漂亮话要肃清门墙,背地里还不是尽做些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勾当,其实不然。盖因八奇技不是凭空悟出的,三十六贼确实当得一个“偷”字,那本非凡人之能,而是窃取来的神的禀赋。因此,所谓八奇技的秘密,神秘人与曲彤藏着掖着的谋划,就可以这样简单来道出,完整神力的一体八面——这就是他们。而将这个过程逆转,集齐八奇技的路径,也就是成神之路。
而王也,倘若他仅凭借一句“甲申之乱的由来与羽化飞仙有关”得出“集齐八奇才乃是完整神力”的结论倒也还算寻常。毕竟说是秘密,也并非绝密。就像他所拜会的诸家仙门洞府的掌门,就多也了解到这一层。但若说通过已知的继承者之间两两相类的关系,触及到了“成神”的核心,神秘人就不得不郁闷,是他大意了。
那个仅为他们这些从变故发生的年代存活下来的八奇技传人所知的绝密。
他方才瞧得清楚,曲彤点晕王也,就是因为这个话题已不方便再进行下去。
“这么些天你也出够了气,怎么,看你对他倒有几分另眼相待的意思,难不成还真想无限期地关下去?”他们就商议。
“也不是不行。”
——话又说回来,就算察觉了有了戒备心又怎样,烦也先该神秘人先去烦的事情曲彤可不操心。
跨出电梯,通过那条有特殊权限才能进入的过道,她将右手手心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就用那指尖心情颇为不错地拢了拢碎发,向从门口开始亦步亦趋跟上了她的员工打听:“仙洪和那个女的见得怎么样?”
对方秒回答:“一切正常,也就是去食堂的路上碰个面,说得上几句话,从没有额外再碰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们说了什么,算了,你挑重点告诉我。”
“您的意思是……”那员工眼珠一转,略等了等,就一点磕巴不打地向下接到,“您放心,马先生没有起疑心,对冯宝宝的事那是一点也不在意,至于冯宝宝也没提到不该提到的人。”
“好吧,”曲彤就颔首,她也不想把珍贵的实验对象逼急,“她做得不错。去告诉冯宝宝,今晚的项目结束后,她就可以见到王也了。”
王也失去意识了也睡得不踏实,就那种眼皮坠得有千斤重,分明撑不开,可意识也纷繁错杂,躺得再久,大脑也像根本没休息过一样。此时他如果看得见,就会知道自己闭着眼,头也在不安稳地轻甩,一直在呢喃般的呻吟。
感觉到指甲刮上脸的触感,他一个激灵,把头撑起来。
“别动。”按住他双肩的是一双稳定的手,同样的强势有力,给他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对方移动指腹,又按压了一番他的下巴和脸颊附近:“我来看看你伤好干净没有。她怎么还掐你的脸?”
王也僵卧着,睁着眼听完,好一会儿才找回视野,认出是冯宝宝。
然后不等精神从紧绷放松下来,他就先重重地一叹:“你自己要求的?你怎么……哎。”他无言地望着冯宝宝。
这个事,还让他怎么说呢?王也其实也没指望冯宝宝听懂,她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也不知道又会冒出什么惊人之语,叫自己接不上话,也不知时至今日,还能怎么帮到她。可是冯宝宝竟然并没说什么,而是也那么沉默地望着王也。那两只黝黑到空无一物的眼睛,王也看着,仿佛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显得不那么空了。这个突然装起了深沉的冯宝宝让王也觉得,短短时日不见,好像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改变了。长久的对视后,女孩才指了指床脚,问:“我可以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