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谄笑。
“我打发她去陪你大侄儿了,”王卫国依然瞪视他,拍了拍自己旁边,“坐过来。”
王也夹着尾巴坐上床。
王卫国就又问一遍:“小杜都问过你了?”
因宽敞而显得纵深幽黑的主卧,床头灯却是暖黄的,给人的轮廓镶了一圈毛茸茸的边。王也就只这样坐在他眼前,微微前倾,头微微低着,眉眼倒是很舒展,没多少对父母谈惊世骇俗的追求者的窘迫,可偏偏又打定了主意沉默。
王卫国离开靠枕,凑近了一点:“你要跟他去吗?”王也还是不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唉。就连杀伐果决的大王总都萌生了叹气的冲动,他的一生给他这样体验的事件不多,有两遭却都是为着这个孩子。上一遭王也还肯跟他畅述所想,这孩子虽不多余对大人表达自己,但只要问他还是坦荡的,看着毫无阴霾长大的王也成了这样会藏事、哀重而少言、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不让当爹的好过了。王卫国经过大风大浪,自欺欺人地逃避也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他不怕他的孩子困于伤病、在感情中受挫、遇人糟践,因为这些都是外力,来自外部的摧残只在一种情况可以将人打倒,就是摧毁了人们的意志,让他们自己不想再爬起来。
如果王也还是个孩子,他就能教他更多,事实上,王卫国深悔不能预见到未来,在早些时候就这样做,现今,王也就是个大人了,三观性格都已经定形,而自己却已衰老。目睹父母老去的孩子,又见他们因自己增添了负担,为自己忧伤悬心,又更添了苍老,当先的感受必不是受领这份恩情,而是余生都无缘补偿的自愧自责。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交际圈,也有了肯为他付出一生的人,未来的路是好是歹,还得靠他自己走。
此刻,王卫国就只像个老父,再残酷的磨难也不能令他妥协,发生在孩子身上就可以,他也没了火气,底线拉得很低很低,再不瞧着王也不满意,只担心他不快乐。
只见他大掌一挥:“我看你就去!跟着你杜哥还能多学点看点,在我跟前逮都逮不住你。”
“爸?”王也抬头,听这口风,杜斌没交出底细?
“嗯……你也别吃惊,我以为小杜提的是个好主意。在家不管是接触你曾经的圈子,还是面对我跟你妈,你都不松快。走得远远的散散心也好,都是陌生人,都不认识你。再者我看,也只有在小杜面前你最自在。”
“我怎么会……”王也给雷得里焦外嫩,刚想夸杜斌不愧是摆平他爸的老手,这敢情?全说了啊?什么圈子啊?再怎么着涉及普通人不该知道的事也不能乱讲吧?
还有那句关于杜斌,王也不确定他爸是心知肚明这样说还是无心之语,他坐近了一截,问:“爸你能说得再清楚点吗?”
王卫国扭过背,屁股怼着他气哼哼:“你不是早就想出门四处晃,这可不正好遂了你的愿,心里乐开花了吧?小兔崽子还装……”
“哎呀爸,这小半年我不是哪都没去吗?再说我在家你和老妈一个日理万机一个搓麻,你们也不理我呀。好啦转过来,咱说说出门的事?转过来嘛,我的爸爸诶。”
爸爸中年发胖了,躺下去就是座肉山,好大一堆,王也越凑越近,还哄不好,就压到了他爸背上,正要上手晃晃他,“肉山”忽然说:“行啦,知道有些事你在我们面前死也不会说,是体贴我们老人。也只有和你同辈的,又信得过的,还得你愿意亲近的,才能帮得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爸爸句尾裹着一声叹息,听着沉重,王也一静,坐直了起来。
爸爸很少这样说话,他们家能有这么和睦的家庭氛围,功劳一多半都在王卫国这个一家之主身上,好像从小到大,也没跟爸爸红过脸,唯一的一次,就是高考出分后他犟着要上山,那时,父子俩就也是这样谈心的,爸爸又百思不得其解又强自按捺着情绪,并不肯压服他,于是就只能自己满腹郁郁。
老人容易感到孤独,孩子不亲,他敏感了,王也也想安慰来着,可这回连上回还不如,他怎么说?人世间的七情真是一道好难的课题,往往因为感情深,才会将距离推远。王也并不纠结,只是很低落。这时伴着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王卫国坐了起来,不过片刻,蒲扇般的大手就带起了一片阴影,按住了头顶。
这一下很重,很突然,王也完全没准备,因为觉得他和爸爸在闹矛盾,没想到爸爸会摸头,被摸的第一下就惊讶得张大了眼,盯着眼前的一小块被子。
然后渐渐放松下来,被压弯的脖子略微抬了起来。
王卫国说:“做父母的还求什么呢?好在的是,有这么个人在。小杜这个人我也放心,有能力,处事不卑不亢,任劳任怨,关键是对你有心。你跟他去没什么不好,就算更进一步……”
“爸爸只要你平安、喜乐就够了。”
他的掌心微微发烫,说完又按了第二下,王也脖子全不用力地顺着他的动作沉了沉脑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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