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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在下面等着!”
还没等陶獉冲上去,就听到奚狝语声简短的命令。
陶獉一个急停,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麻溜儿的就下去了。
听他家殿下的话,已经成了小麒麟的本能,比他自己大脑发出的指令还好使。
陈黜衣却是停在了半空,他没有下去,只是在离奚狝最近的地方随时准备护住他。
四位八月灵祝并没出全力,因为奚狝还在“启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好苗子就毁了。
但他们也没太客气——毕竟只是一个有天赋的后辈,当着他们的面就这样无法无天,合该挫挫他的锐气。
奚狝立时感觉到下面有人插手,漆黑如同子夜的眼眸在四位八月灵祝身上一一扫过,唇角露出一抹森寒又邪恶的笑意。
四位灵祝不由得身上一寒。
这个小家伙胆子不小,瞧这意思,要跟他们正面刚?
能唤出九月,不代表现在他就能有九月的实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两位八月灵祝眼中隐隐露出戏谑,灵力输出加大,存心要给奚狝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然而下一刻,月光变得分外明亮,无尽月华在空中仿佛凝成无数巨大的白色飘带,如同漩涡一样汇聚在一起,漩涡的中心,就是奚狝。
“尼玛这不符合基本法啊!”
四位灵祝心中有种X了狗的赶脚。
不是说启灵时不能被打扰吗?
不是说启灵中的灵祝不能操控天降月华吗?
让他们更酸爽的还在后头,只见奚狝双手平伸,无数月华凝聚在他的手掌上,凝实成两个皎洁的光团,劲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开,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和如画的眉眼,那对黑眸带着几分嘲弄,还有不容僭越的皇者威严。
不好!
某种源自本能的畏惧占据了他们的心神,几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将灵力回撤。
但是晚了。
彷如洪流奔腾的灵力带着诡异的波动,紧追着他们的灵力呼啸而来。如同摧枯拉朽,几乎毫无阻碍地冲入四人的身体。
完蛋了!
四个八月灵祝面如土色,根本连反抗的动作都无法组织,只要奚狝愿意,立即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然而奚狝并没有杀掉他们,他的灵力如同一条绞紧的锁链,把他们的灵力牢牢封在身体里,一丝不能外泄。
四人都惊得忘了庆幸保住小命了。
还有这种操作?怎么做到的?通过波动的变化,居然把他们锁死了?
他们现在除了身体强健一些,什么力量都没有,而且他们本身还在不断产生祝福灵力,如果不能及时放开限制,他们就会像一直充气的气球一样,砰一声爆开。
这……这是哪里来的妖怪!
几名资深老妖心中同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呐喊。
下一刻,他们就看见了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霍移觞脸上憋得紫胀,眼球都要凸了出来,他的灵力同样被锁死,而奚狝却像给轮胎打气一样,一下一下给他灌注灵力。
霍移觞的眼神由惊怒愤恨变成恐惧哀求,但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奚狝唇边带着微笑,那张脸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的妖灵们都看傻了,他们之中也有霍移觞的熟人,但没一个敢上前解救。奚狝现在简直是挟九天风雷之势暴力诛杀,谁敢上前?
不过几个呼吸间,霍移觞的身体迅速膨胀,面皮隐现裂痕,他的眼神惊恐至极,下一刻,整个人化为满天血雨碎肉。
随着他的爆体,一颗光辉闪烁的珠子也飞到空中。
卧槽!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感情霍移觞抠下了启灵台的动力源,暗算人家,那就怪不得人家反击。
不过这位新晋灵祝可是真不好惹,说杀就杀,就算四位八月灵祝拦着也照样杀。
天上九轮皎月交相辉映,月光下的少年人俊美威严宛如神只。
远处传来阵阵轰鸣,依山傍海的妖皇陵突然冒出动静。
四位八月灵祝额头上渗出汗水。
没完了是吧?怎么连皇陵都惊动了?
远处巍峨耸立的皇陵碑一阵摇动,一抹炽烈如火又泛着金色的光芒升起,流星一样飞坠,落在了满身银色月华的奚狝身上。
奚狝原本穿着一身现代装束,此时身上漫起耀眼金红两色光芒,接着光芒缓缓收敛,奚狝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
只见他身着一袭红色的广袖长袍,重重叠叠的衣摆在风中翻飞,火红衣袍上有金色的花纹,如同水波,又似鳞片,光芒闪烁,头发突然变长,乌黑如墨的发丝随风摆荡,头上还带着一顶红珊瑚发冠,冠上一颗明珠,璀璨夺目。
月光之下,碧海之上,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一身烈烈金红长衣,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奚狝唇边微微带着笑,眼眸如同最名贵的黑色宝石,眼神一转,能把人三魂七魄
', ' ')('都勾了去。
一众妖灵仰着头,张着嘴巴,呆若木鸡,身上能使的器官就剩眼睛了。
陈黜衣距离奚狝最近,墨绿色的眼睛如同幽碧深潭一样波涛汹涌,一眨不眨地望着奚狝。
“我家公主殿下……也太好看了吧!”陶獉瞪圆了眼睛喃喃。
老海参面容平静,小眼睛里却飘荡着一丝幽远的神采,好像赞叹,又好像追忆。
海鲜三人组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这下他们天末海有救了,未来至少九月的灵祝,一个照面就干死了霍移觞。有了这么厉害的灵祝,以后谁敢小看他们?
“皇陵,皇陵赐宝。”下面一位八月灵祝眼睛发直,嘴里喃喃。
“又是……传说里的……”另一位也是神思恍惚,这一晚上,真是意外一个接着一个。
传说中,如果有天赋绝佳的灵祝启灵成功,妖皇陵会有所感应,赐下至宝。然而这些都算是古代传说了,近几百年都没人看到过什么皇陵赐宝。
今天算是开眼了。
奚狝飘在半空,浑身都被一种融融的暖意包裹。他自然而然知道了身上这件衣服的用途。这件长袍名为“金斓”,穿着这衣服,他再也不惧水流,能在海洋中任意遨游,自由呼吸,金斓袍几乎永不破损,有极强的防御。这两个功能对他而言都十分有用。得到宝贝,奚狝脸色却沉下来,眸中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几秒钟之后,那种吓死人的阴郁褪去,奚狝唇角又翘起来。
管他是谁送的,反正是白给,不用白不用。
可是……
奚狝甩了甩宽广的袍袖,再看看一层层的衣摆——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套在身上很麻烦啊!
猫爷向来好逸恶劳,怕苦怕累,可不想天天被个衣服压着。
仿佛感应到奚狝的想法,金斓袍忽而一变,慢慢隐去,成为轻若无物的透明一层,包裹在奚狝原来的衣服外头。
这还差不多。
奚狝收回了想要把这衣服扔掉的败家想法。
他晃晃脑袋,如同瀑布的长发也缩了回去,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天空中的九个月亮完成了任务,又恋恋不舍地停留了一会儿,便逐个隐去,最后只剩一轮明月高挂天际。
如同甘霖普降的月华也渐渐消散,大群的海鸟对着奚狝深深低下头颅,然后展翅离开。海滩上各种海鲜也都行礼后退去。
海面上喷起几百道水花,庞大的鲸鱼仿佛在放礼炮,发出沉闷的叫声,水波粼粼中,这些庞然大物也悄然离去。
奚狝仰望天空中的星月,眼中浮起森寒的笑意。
成为灵祝,他知道了更多的东西,那个阴沟里的老鼠,不会逍遥太久了。
他的寿命,也不再是悬挂在头顶的利剑,至少已经有了回旋余地。
奚狝缓缓落在启灵台上,陈黜衣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你还好吧?”
“不能更好了。”奚狝一笑,被抓住的胳膊顺势在陈黜衣腰间不经意地一碰。
“你……”陈黜衣腰一软,险些叫出来,他有些无奈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俩还站在启灵台上呢!
“怎么?不愿意?不高兴?”奚狝的语气倏地冷下来,眼神带笑,却有种让陈黜衣心跳加速的危险。
“不是……”陈黜衣口中有些发干,背脊冒出冷汗。奚狝这幅不高兴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慌。
怎么脾气这么坏?刚刚还笑眯眯好声好气地捉弄人,下一秒就翻脸了。
这么一爪子挥过来,挠的陈黜衣满脸懵逼。
正卿大人初步体会到了猫爷变化多端的臭脾气。
奚狝也不再看他,迈开长腿往下走,陈黜衣连忙跟在后面,轻声唤道:“阁主大人,奚狝大人……奚狝……”
奚狝语气带上三分恶劣:“正卿大人,我把你们的‘首选’弄死了,你们可怎么办呢?”
陈黜衣面露苦笑,心底一叹。
一点也不意外。
之前他们几个把奚狝当做备胎,不恭不敬,还言语冒犯,奚狝怎么可能不算账?
千里迢迢来帮他们天末海,却被这样轻慢,怎么可能没脾气?
莫名他就知道这位的心眼真不大——他不会无故欺凌弱小,但是有人上赶着惹了他,也绝不轻饶。
“是我们的错。”陈黜衣情急之下拉住奚狝的手——要是平时,他是万万不敢这样动手动脚的。
“对不起。”
奚狝的手热乎乎干爽爽的,还有点软。陈黜衣脸上发烫,却贪恋着不想放手。
奚狝眼中仿佛有琥珀金流光闪过,他嗤笑一声,甩开陈黜衣,大步走下台阶。
还没等他走下去,台阶下已经有几十个外形各异的妖灵齐刷刷半跪施礼,双手高高举着一个小本子。
这是干嘛?
陶獉噔噔跑过来,大声道:“这些都是各大王庭给殿下你送得拜贴。你看上哪个,就可以把他们叫来面试。”
', ' ')('陶獉聪明着呢,他早就因为天末海的妖灵对奚狝不恭敬而憋了一肚子火。他家殿下值得最好的,有这么多好地方请他,干嘛去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天末海。
其他几个天末海妖灵也一溜烟跑过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半跪在地,想要挖墙脚的妖灵。
“小桃子,收上来瞧瞧。”奚狝道。
“诶!”陶獉响亮应声,真的开始收取那些拜贴。
“阁主大人!”虹粼唰一下回过头,瞪着奚狝。
奚狝唇角懒洋洋地翘起来,眼睛就那么盯着虹粼,盯到他心慌气短,盯到他再不敢与奚狝对视,低着头双手微微打颤。
好可怕……
螳螂虾将军纵横天末海域,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可是刚刚,他都要吓尿了。
可是这人又该死的好看。
螳螂虾的眼睛构造特殊,就算低着头,目光也能打着弯看见奚狝。
妖族天性慕强,奚狝刚刚的表现把这群妖灵都震傻了。再加上他已经启灵,正式成为一名灵祝,身周有丝丝缕缕的祝福灵力逸散,天然对妖灵有致命吸引力。
螳螂虾这种又畏惧又想要靠近的心情再正常不过。
就连蔺文昌这条大白鲨看着奚狝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的。更不用说原本就很老实的成夷,这只强壮的座头鲸畏畏缩缩,像个犯错误的小媳妇。
老海参见状迅速变脸,张开两条膀子就准备抱奚狝的大腿,口中呼喊:“奚狝大人!你答应我了,也答应徐溪林大人了!不能抛弃我们!”
奚狝唇角弯起,抬脚就踹过去。老海参身手灵活,老腰一扭躲了过去,吓出一身白毛汗。
他能感觉到,刚刚奚狝那一脚是带着灵力的,要是真被踢中,死是死不了,就是会疼得他去掉半条老命。
老海参立即特别识时务地安静了。他缠着奚狝好几年,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他。奚狝平时虽然怼天怼地,极其难缠,但是对老弱妇孺却相当宽容。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跟奚狝耍赖,奚狝一般都不怎么搭理他。
这回怕是真的恼了。
一圈海鲜个个噤若寒蝉,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
至于陶獉……小麒麟表示,他家殿下不高兴的时候,他也怕啊,他才不上去找揍呢。
奚狝转身,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下,施施然离开了。
天末海众妖灵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奚狝一个人在前面慢慢地走,一票妖灵在后面静静地跟。
陈黜衣沉默了一会儿,紧走几步追上去。
其他妖灵纷纷竖起耳朵——还是正卿大人比较有勇气,敢于直面开始算账的猫祖宗。
“奚狝,大人,”陈黜衣跑到奚狝前面,也不敢拉住他,只是轻声道:“是我们的错,我们轻浮不知礼数,对不起。如果……”
他非常费力地说:“如果您不想入驻天末海,我们会尊重您的意愿,不再纠缠。”
奚狝抬起眼睛看他,他那对墨绿色的眸子里面有难以掩饰的痛苦和不舍。
奚狝突然弯唇笑了:“谁说我不去天末海了?”
“你……那个……刚才……”陈黜衣有点蒙圈,实在被奚狝这一会儿风和日丽,一会儿狂风暴雨的做派整得没脾气。
“你们惹到我跟我去天末海没关系。我这个人呢,比较崇尚报复不隔夜,有气尽快撒出来比较有益身心健康。”奚狝笑得又美又恶。
“记得入驻海域第一步是什么来着?”奚狝不怀好意地问。
“……”陈黜衣一怔,随即红了脸。
入驻海域的第一步——与海域气息交融。
通常都是灵祝和目标海域妖灵发生肉体关系,以便灵祝初步熟悉定位海域特点,并且与海域气息交融。
“你们谁来?先说好,”奚狝声明,“这是惩罚,我下手可不会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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