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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大战始于四百年前,人类道士以与妖族交好为由踏入妖界,又在妖族松懈防备之时在妖界各地摆下阵法,将一众妖族绞杀于阵法之中。
侥幸脱身而出的妖族发起反击,奈何寡不敌众,多数时候都是被道士擒了去,剥了皮毛,掏了内丹,毁了神识,最后余下的一身血肉也被摆上人类的餐桌,骨头被制作成乐器饰品流入人界,几乎算是单方面的绞杀,直到居住在深山的大妖出世,局面才再次反转。
妖火撒入人界,人界哀嚎遍野,曾经参与屠杀妖族的道士被大妖找出做成人彘,生不如死。
妖界被捣毁之后,从人类手底下逃生的妖精混入人界,藏于深林,久久不敢面世,灾祸来的莫名,他们连自己为何被人类追杀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人类道士递出的橄榄枝,不过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以一己私利为前提,在人界洗脑人类,口诛笔伐妖族如何如何,营造出自己去屠妖不过是为民除害,最后赚的盆钵满体的回了人界,既得了钱又得了声誉。
不过安居于妖界,与外界都不怎么相交的小妖们面对无妄之灾除了逃便是躲,等外界安定下来,妖族也渐渐壮大。
安定不过是表面安定,道士煽动人族的理论被人族记入史册,妖族做事又不管不顾,从没一个解释,也间接导致了人族与妖族之间的芥蒂加深,以至于到了四百年后的现在,人与妖即便住在了一起,仍是互相厌恶。
人类觉得妖族作恶多端,本就该杀,却没想过本就居住在妖界的妖甚至少有在人界混迹,哪来的什么“恶”,不过是一群人造出来的谣言,只因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能大肆去捕杀妖族。
在人族被妖族反击之后又开始怨恨妖族,却忘记自己曾食妖族的肉,毁了妖族的家园。
独来独往的男人身后跟了一名少年,穿的是粗布衣裳,却长着一张贵气逼人的俊美脸庞,像个跟屁虫一般男人走到哪便跟到哪,跋山涉水,闯入禁地,好几次险些丧命,最后无一例外都被男人救了回来。
在乱世的当口儿,妖与人混居在一起,却是势不两立的局面,妖族藏匿于人群之间,以人类的身份生存,说是苟延残喘也不过分,独独男人大摇大摆的混入人群之中,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一只妖。
加之他身后又跟了个不晓得如何藏匿身形的小妖,一时间追杀男人的道士不知多了几何。
如今人界的道士不如以前,功法被毁,许多术法都已经失传,施展的道法在男人眼中就是三脚猫功夫,不痛不痒。
男人怨憎人类,却少有伤人的时候,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年一边担忧着男人会取了人类道士的性命,一边又担忧男人被道士击伤。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希望两边都不受伤的想法太圣母,到后来只要两放打起来他便不再看着,化了原形躲在远处,闭上眼睛听着外界的动静,等到声音平息他再出来。
男人挠着他的下巴笑骂他胆小,小蛇便窝进男人怀中,采取不听不听政策。
他哪里是胆小,不过是不愿看到一地的血腥。
男人不杀人,却不是不伤人,上来围剿他的道士断腿的断腿,断手的断手,总没有一处是好的,只留了一条命。
看见这幅局面的少年也只是在心中说了一句抱歉。
人妖不两立,何况是你们先找上门来。
四百年前,让人类道士屠杀妖族的源头是“贪欲”。
四百年后,则是家毁人亡,所谓“复仇”。
好在普通人类看见妖族也不敢妄动,普通人不过凡胎肉体,妖族却与之不同,他们生来便有妖力,轻易就能将人类杀死。
也是因为这与生俱来的能力,在人族发现妖族之后,才会如此忌惮。
小蛇跟在男人身后一月有余,多数时候男人不过是带着他随处乱逛,偶尔被人类道士缠上,又或是半夜男人出门觅食……觅食是男人口中的觅食,小蛇心里也明白,男人不过是去外头与人欢好。
每一次男人回来身上沾着的气味都不一样,让小蛇心中涩得慌。
幻化为人形的少年身体贴在男人怀里,企图用自己的气味遮盖男人身上的气味。
此时两妖已在人界找好居所定居,按男人的话来讲,人界就这么点大,百年间他将人界逛了个遍,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色了。
何况天天被人类纠缠,也只会败了他的兴致。
男人说了这番话,小蛇天真的以为短时间内男人不会再去找别人,然而事实告诉他:不可能。
当地有名的南风馆被男人逛了个遍,他只在去找人欢爱时会使障眼法,将自己伪装成人类,夜里压着身子娇软的小倌欢好,到天色微亮时才回家。
小蛇想不知道男人在外头干了什么都难。
面前分明是他的心悦之人,可他又无法挽留男人。
憋屈是真的憋屈,小蛇一度想放弃,可被男人抱入怀中时又打消了念头。
只有此刻男人才是属于他的。
小蛇被人类道士用
', ' ')('阵法困住的时候,男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
作为妖,小蛇唯一的能力便是感知周围的活物动静,法力可以算是妖族里的末等,但也因此,他藏匿身形与逃跑也是一把好手。
然而现在他的妖力被阵法封印,站在他面前的人类道士约莫二十出头,看了一眼小蛇,眸中神色复杂,却没下杀手,甚至蹲下身子安抚他。
“莫怕,我不伤你性命。”
青年手持长剑,挽了个剑花,敛下眼睑,轻声道:“我不过找你的同伴找个说法。”
说话间,身后的树林被突然席卷而来的风吹得哗哗作响,一身黑衣猎猎的男人转眼就站定在青年身后,刀剑相交之时火花迸裂,青年的身形晃了一下,接住了男人那一刀。
手持短刀的男人将刀柄一转,利刃割破手心,鲜血顺着掌心滴答留下掉落至阵法之上,破风声袭来,男人身形一转,手乘抓握之势探入阵法之中,拎着小蛇的衣领将他拽了出来。
持着短刀的手挡了青年的第二剑。
鲜血顺着掌心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小蛇呆愣之间,男人喝道:“愣着干嘛,不想死就变回原形!”
小蛇吓得身子一抖,变回原形钻入男人的袖口。
青年第三招已出,男人身子往后暴退,小蛇从男人的袖口探出头,懵懵懂懂的也知道男人现在是手下留了情。
他既不想伤了青年,却也不愿与青年交流。
刀光剑影,接手不过寥寥几招,男人身上却出了一身的汗,面前的青年也摇摇欲坠,见男人一副不愿与他多纠缠的模样也收了剑。
脸上的笑容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小蛇听见青年对男人道:“你总是这样,这般无情。”
话说的无厘头,男人却绷紧了身子,短刀收回刀鞘,一言不发,站定在青年面前。
相隔不过三尺,却无人踏出一步。
青年的脸色惨白,男人不言,他便絮絮叨叨,自顾自的说下去。
小蛇听的懵懂,脑袋蹭了蹭男人的手心,他想钻去男人的另一只手上,为他舔去手心的血,男人却压住了他的身子,不让他动。
青年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举动,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那条小蛇是你的新欢吧?”青年的指尖抚摸着剑鞘上的剑穗,讲话间声音哑的几乎要听不清。
“你倒是挺护着他,我跟着你多久,便见你将他带在身后多久,我不过将他捉了困在此地,你便能对我拔刀相向……”
紧闭着唇的男人在听见最后一句时,手上安抚小蛇的动作一顿,哑声道:“我没有想对你拔刀相向。”
话语竟是解释之意,仔细琢磨,却也没辩解什么。
青年“呵”了一声:“你又解释什么呢?”
他连身形都要支撑不住,长剑入土三分,身子依靠在剑上,说出的话带了几分讥讽:“你不过是爱的人多了,自然转眼就能忘记我这个人旧人……日日寻欢做爱,连我都不能被你带在身边,那条小蛇又凭什么?”
讲到后面,又带了份酸意。
小蛇无端被指责,在男人的袖口甩了甩尾巴,他无法反驳青年说的话,但也明白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迁怒。
他哪有被男人带在身后,只是他日日黏着男人罢了。
他见男人张了张唇,似是要说什么,又拧了拧眉,说的话无情:“人妖殊途,你说这番话又有何用。”
他道:“你家父亲屠我家满门,你曾用的玲珑球是我兄长的骨髓所制,你曾穿的衣裳是我长辈用以御寒的皮毛……”
男人讲话是声音低沉,脸上的表情小蛇看不懂,但他说的一字一句小蛇却懂了。
脑袋蹭在男人的掌心,小蛇眼看着青年的脸唰得变白,掌心握紧了剑柄,身子一抖,幻化为人形挡在男人身前。
青年的剑没拔出来,倒是咳出了一口血。
一手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
“不知者无罪”这句话,对于青年和男人来说都太轻描淡写了。
青年没为自己的家族做过的事情辩解过哪怕一句,可隔阂已存在,在男人得知青年是他的仇人之子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不可能了。
如今支撑青年寻找男人的不过是往昔的恩爱场景。
一句句的誓言与承诺,都被男人无情的斩断。
挡在男人身前的小蛇被男人挽住了肩,温热的气息闯入小蛇耳中,他听见男人对他说了一句“抱歉”,随后对青年道:“况且我也已经有了喜欢的妖,你与我的缘分早就散尽了。”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再纠缠着我也没甚意思。”
字字句句,犹如利刃一般,将青年的心脏刺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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