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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聿并没有住下来,李簪词也不强留他,以季文聿的性子,你把他绑住,他也不会领你的情。
送走了季文聿,李簪词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去,马车驶出角门,却看见梁靖孜蹲在墙角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憔悴,像是个落魄的公子哥。
看到她的马车,梁靖孜立即站起来,漫步追上她的马车,“大奶奶,等等?”
李簪词掀开帘子,“你有屁就放。”
梁靖孜跟着马车慢跑,“大奶奶,我知道错了,日后你叫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李簪词问:“若宁王让你把我送过去,你敢大声说话吗?”
梁靖孜停下脚步,看着马车慢慢远去。
他不敢,甚至为了几万两,便要把她卖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只要提一次,他便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唾弃自己的软弱。
不远处的季文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看来李簪词并没有骗他,真是丈夫把她卖给了宁王,路上遇到了恭王,得以从宁王手里逃脱。
他确定朱家在找一个考生。
李簪词暗中接近他,处处防备他去朱家。
假设朱家找的这个考生是他,要杀了他,因为他觉着,若是好事,朱家不会如此偷摸行事。
而李簪词提前知道了这个秘密,破坏了朱家的秘密。
李家现在从商,与在朝为官的朱家没有任何纷争。
他虽没有入仕,平日跟着父亲断案,也知朱尚书为人并不清廉,但至今并没有做出大逆不道之举。
李簪词话语不多,凭直觉与前段时间的短暂相处,他确定李簪词并不是坏人。
李簪词与朱家到底有何过节?
朱家嫡女日后要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妃,莫不是朱家小姐看她不惯,要杀她?两家便私下结仇了?
不对,季文聿摇头,以朱家的势力,对付已经没落的李家,那是轻而易举,何必绕那么大的圈子?
季文聿沿街慢慢走着,入京赶考的考生都会住状元楼,为了防备朱家,他并没有住状元楼,而是住到了李家隔街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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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簪词的马车到了恭王府,侍卫似乎认得她了,看到她的马车,也没有检查,也没有询问,直接放他们进去。
接待她的是恭王府的大总管胡兴为,乐呵呵地道:“姑娘请等等,我们王爷入宫出去了,很快便回来。”
李簪词没等多久,魏以蕰便从外面回来了,他还穿着官服,风尘仆仆的,让她稍作会儿,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胡行为笑着解释:“王爷回府后第一件事便要换衣服,姑娘请谅解。”
李簪词笑了笑,“王爷有洁癖?”
胡兴为道:“咱们王爷常年在外面打仗,即便有洁癖,那也治好了。这不过是王爷的习惯罢了。”
魏以蕰很快出来,问她:“要不要到花园里走走?”
李簪词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点头。
恭王府的花园古雅精致,花卉层层叠叠,池水潺潺流淌,大气庄重。
“王爷是为了我的事情,特意回京吗?”
“宁王不惜让自己府里的统领来劫你,定是对你上了几分心。若我只派章大人入京,宁王不会放了你。即便放了你,日后有机会了,他还会重来。”
李簪词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口,“我听宁王说,王爷用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让皇上下了旨。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事?王爷救了我,我却什么都不知,到底有些不合礼数。”
魏以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从宁王处回来,并没有任何不妥,看来宁王没有强迫她成功。
“日后你有想知道的,可以亲自来问我。”
李簪词尴尬地抿了抿唇,“王爷知道我在调查你的身世?”
魏以蕰沉默,池里的鲤鱼嬉戏游弋,眼前浮现过一张狰狞的面孔,尖锐的声音在嘶吼,“你就是我生的孽种,孽种,去死,去死,你去死,去死,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何要拖累我……”
魏以蕰定了定神,这才说:“母后也是被父皇抢走的,我是父皇强迫她后生下的孩子。”
“母后与已逝的建国大将军相爱,父皇与建国大将军是君臣,亦是好友。父皇趁建国大将军出征时,强迫了母后。”
李簪词愕然,没想到魏以蕰的身世是这样的,难怪他从不愿意提这些事情。
换成是她,兴许她从小便自闭,不会与人说话。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错了,魏以蕰不是建国大将军的儿子。
李簪词抬头看他,“王爷小时候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小时候会有一些委屈,特别是知晓人事之后,第一次听到自己不堪的身世,母亲用簪子扎我,发疯让我滚,让我去死,父皇无奈送我到番禺,我在路上茫然失措,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不知道何去何从。”
“到了番禺后,建国大将军开导了我,使得我知道,我生下来一定是有用处的,对于母亲是错误的,但对于黎民百姓,我想用更多的功绩,换母亲来世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不希望她再受同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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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簪词平日听他说话语气并没有太多起伏,今日他说起自己的身世,似乎更冷淡,仿佛一切已经放下了。
可是他真的放下了吗?
为何那杯毒酒,他还是毅然决然喝下?
在这样的环境下,魏以蕰幼小的心灵没有扭曲变态,反而是过于平静,平静得像是自己的救世主。
三四岁的孩子,还处于天真烂漫的时候,他却整日被母亲疯狂打骂,尖锐的簪子插他身上,大人不一定承受得住,何况还是个皮肤稚嫩的孩子?
李簪词便有些不知如何应付,如果魏以蕰表现得需要安慰,需要帮助,精神上有些缺陷,她都会知道如何入手,接近他,劝他日后别喝毒酒。
可眼下这种情况,魏以蕰的情绪比她稳定,屯门战事时,反而还要别人过来安慰她,让她冷静,不会输。
现下她要怎么做呢?拼命地做魏以蕰心中的那道阳光,照亮他心底不向外人敞开的阴暗?
想到这段时日,她自己的生活反倒是被魏以蕰照亮多次,她能力有限,似乎有些不自量力。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
李簪词看着京城的雪纷纷扬扬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这雪寂静无声,默默掩盖一切腌臜的事情。
魏以蕰是怕她被魏以蘅强迫,也会诞下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
“砰”地一声,马车忽然停下,李簪词看向前面,一辆马车撞上了她的车,车上下来个男人,嬉皮笑脸的,“对不住,对不住,车上的姑娘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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