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家的狗突然怒吠起来,虞啸卿抖了一下,睁开眼看着一片还无阳光的青白天色。胯部难堪地鼓胀着。
从军时正是年轻气盛,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从中感受到多少趣味,每次匆匆了事。自从升到团长,忙起来就顾不到了。今天却不知道是被勾起什么邪火。
虞啸卿无奈地把手伸进被窝里,没想到这次敷衍却了不了事。再过一会儿,张立宪该开车来载自己去练刀了。手下更是没有轻重。东西又红又肿却难以发泄。虞啸卿只能回想起不多的画面来刺激自己。
女人。长相姣好,身材娇小的江南女人。尽管努力构想,这次的幻想却没有什么帮助。虞啸卿烦躁地四处扫视。军靴正整齐地摆在床尾。
他想起那双温热而有力的手,在自己腿上轻柔地按摩着,带来一阵阵酥麻。被马鞭抬起下巴后,那人羞怯的笑。还有第一次见面时,从腿间流下的晶莹水珠,混着乳白色的浊液......
高潮来得突兀。虞啸卿喘着气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有些事,好像不对劲了。
收留所建成了。本该有虞团座来说几句话的,可龙文章左等右等只见到一个笑容跟公式一样印在脸上的唐基。孩子们倒是不讨厌这个面慈的老人,在他身前排着队领幼童的启蒙书和每人一颗的酥糖。阿译最是懂礼貌和喜欢他,爷爷长,爷爷短地叫着。
张立宪也没来参观。龙文章有些失望,脸上还给唐老爷陪着笑。人老了自然成精。唐基安慰他,“虞团座兴许是军务缠身呢。听说最近要被调去前线了,正忙着准备。”
这一下如同当头棒喝。龙文章一下子有些结巴,“调,调走?”唐基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是啊。小道消息。虞团座在这的功绩有目共睹,百姓安宁。不过军人还是要上战场建功立业才好。你不要跟别人透露啊。”说完,笑眯眯地走上车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上午龙文章都有些魂不守舍,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最后他一拍大腿,决定先去探个虚实。刚出门迈开腿,后面就跟了条小尾巴。他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再走两步,后面便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龙文章干脆迈开大步,直往前走。后面的零碎小步就跟不上来,连蹦带跳的,顾不上遮掩行踪。龙文章突兀地停下来猛回头。小瘸子差点一头撞他腿上,被龙文章揪住了后衣领提溜着站直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小太爷想出去转转,和你顺路而已。”龙文章在他腿上轻踹一下,“就你这样,想去哪溜达?”孟烦了被惹恼了,捂着自己的腿说,“我爱去哪去哪。”龙文章不怀好意地奸笑,“想你爹妈了是不是?最近这么黏人。来,叫声爸爸,我带你去集上逛逛。”
孟烦了嫌弃地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却不防备脚下一轻,被人举起来放在那人的肩头坐着。没等他开口,对方大声说道,“走了,儿子。爸爸带你去赶集。”气得小孩骑在膀子上挣扎起来。两个人东倒西歪地上路了。
来到集市上,龙文章才把他放下来。今天本来是打算找军需官打听一下的,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干脆就当出来玩,但兜里的子也不多,只能饱一下眼福。但小烦啦似乎都不感兴趣,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两个人在街边点了饵丝和稀豆粉,辣得两个人脑袋上都是汗。龙文章吸溜着口水,把饵丝又拌了拌,似乎这样能不那么辣一样。他拿筷子干净那头戳了戳孟烦了,这位小爷瞪了回来,骂他讨嫌。
龙文章嘿嘿一乐,端着碗辣得直流眼泪,眼神却凝聚在小孩身上,问,“最近怎么了?老跟着我,跟盯犯人一样。”“瞧您那德行也差不多。”孟烦了牙尖嘴利地回道。龙文章还想跟他辩驳一下,一个眼神和小鹿一样清澈空灵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凑过来,问他们要买花吗?
那花没什么特别的,是田间常见的野花,虽然漂亮,但卖不上价格。龙文章愣了一下,摆摆手说没闲钱。那小姑娘却不肯走,说很便宜的。说完,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烦啦期待地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在两个人小动物一样的眼神下,龙文章败下阵来,让老板再来一碗饵丝。小姑娘一边道谢,一边趴在桌边吃起饭来,冲着他俩不好意思地笑笑。
孟烦了捧着那一丛芜杂却新鲜漂亮的野花轻嗅,一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谈话。但对方似乎也没打算避开他。她对龙文章轻轻地说,“我可以报答你。我家就在巷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文章那丝不好的预感应验了。他连忙拒绝。小姑娘神色颓唐起来,似乎要哭却忍住了,说,“那我可以和你打听个事吗?川军团去哪了?我哥是川军团的,他要我来这找他,可是我没找到。”
龙文章哽住了。川军团勇猛是出了名的。但拿着大刀砍坦克这事,除了神仙出马,那就是个死。他倒是知道川军团的下落。在上次战役中五去其四,然后整编收容到现在的部队里。这小姑娘的哥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他站起来,转移话题,把孟烦了推到她眼前,问道,“你家在哪来着?”
把烦啦托付给小醉后,龙文章直奔军需官那。大门紧闭,看来他也清闲不起来了。兜兜转转来到虞啸卿所在的府邸。两位门卫都是老熟人了,告诉他团座去巡视阵地,晚点再来。
连吃两个闭门羹的龙文章灰头土脸地坐在石阶上,疑心部队真要开拔了,心里乱麻一样。这一耽误就快到了晚上。到了门前,那个兵依旧拦着他,说团座去开会了,你回去吧。
龙文章明明看见军车停在门口。脑袋拨浪鼓一样在车和人只见转了个两回。那个年纪小的兵脸皮烫起来,看向别处。他走开时又感觉目光紧盯着自己后背,直到走远了,两个卫兵才放松下来。
龙文章回想起自己烦是烦了点,但还没得罪过虞啸卿,这人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呢?思忖之余,人已经下意识来到了平时爬墙的地方,没想到墙头都加高了几十厘米,狗洞也被堵上了。好吧。不就是增加点难度吗?龙文章捋捋袖子和裤腿。
虞啸卿最近很是烦心,上级在会上商议去缅甸远征事宜,要求他们做好出发准备,但具体日期未定。而自己虽有团长的称谓,手下军力和装备却和一个正规团相去甚远,收拢吸纳了伤兵溃兵犹嫌不足。好在似乎要先在中缅边界落脚,还有回旋余地。
小小一个团当然不被放在眼里。讨要物资受了一肚子气的虞啸卿更没空理会龙文章的琐碎要求。更别提那个尴尬的梦,让他想起来就脸皮发红。于是用了一切手段把龙文章挡在门外。
自己则埋头在文件堆里。待批阅的文件比往日还多,处理了一大半时天已经黑了,昏暗的灯光下长时间使用的眼睛干燥发红。他捏了捏一直紧皱的眉心,脑袋和天色一样昏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几天累极了,一晚上只有五六个小时可作休息。看着自己越发潦草的签名,虞啸卿打了个哈欠,终于忍不住手支着脑袋闭上眼小憩。
龙文章好不容易避开岗哨摸到地方。平时虞啸卿房间的门除了休息时总是大开着,似乎随时迎接检阅一样。今天反而虚掩着,兴许是夜寒霜浓。轻轻推开,却没听到以往嗔怒的训斥,房间里静得只有自己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那人正在假寐。睡颜宁静安详,没了白日只可远观的威严架子,人更觉漂亮温润,平易近人。龙文章凑近了看,那好看的眉眼下一颗泪痣轻描淡写,却让人看得心里痒痒。偷亲一下?还没思考,嘴倒是先一步贴上去。
虞大少铁骨铮铮,脸却跟常人一样软乎。厚唇轻轻贴在眼尾泪痣上。龙文章还没仔细品味,只觉得对方虎躯一震,一道可化利刃的精光就打在自己脸上。龙文章僵住了,眼睛都不敢睁开。虞啸卿和他僵持了不到一秒就败下阵来,听起来有几分羞恼地说,“还想亲多久?”
对方就赶紧嬉皮笑脸地撤开了,好像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下反而虞啸卿不自在了,揪着他的衣领又拉紧了两人的距离,责问道,“你什么意思?”
龙文章被他贴近的鼻息搔得脖子痒痒,更是紧张,赶忙转移话题。“团座好久没去看我们了。孩子们都感谢您,想亲口答谢呢。”虞啸卿不理,把滑下去的人又往上提了几厘米。“别跟我东拉西扯,我只问现在。”
龙文章眨巴着那双跟乡下土狗一样黑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委屈的神情,想借此逃过惩罚一样扮起无辜。搞得人又爱又恨,不知道该给他一巴掌,还是该揉揉他那乱草似的脑袋。最后不知道怎么搭错弦,虞啸卿竟抓起他的下巴逗狗一样嘬嘬嘬了几声。
龙文章愣了一下,叽叽歪歪又娇嗔地抱怨道,“团座,我又不是狗。”虞啸卿忍着笑放开了他。“你不是狗是什么?有奶就是娘。说吧,又来向我讨什么?”
龙文章这才话篓子一样往外倒。“师座这么久不来,身体无恙吧?别又伤到哪。那个,我听说部队要开拔了,不知道是否属实?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说着,又露出可怜相。
虞啸卿纳闷,“收留所已经建好,也有乡绅资助,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想了想又拿横藤戳在他肩头,一脸严肃,戳一下说一句话,直把人逼到墙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文章。小小一个补袜子的军需。你的团编号说出去都没人知道。鸦片团倒是名声在外。一群乌合之众。团灭后当了逃兵。一直偷鸡摸狗,做些不齿的勾当谋生。”
龙文章陪笑,“您都知道了。”虞啸卿在空中挥了下藤条,示意他闭嘴。“作为一个逃兵,你早该死了。但是看在你做好事的份上,留你一命。现在他们有去处了。我给你个机会,和我一起走。”
逃兵却摇了摇头,公然抗命。“我放不下心。我走了就没可靠的人照顾他们了。”团座大人有点生气,“我跟唐叔嘱咐一下。”
龙文章还是缩着脑袋摇摇头,又突然眼睛一亮。“您帮我找找烦啦的爹娘吧。按理说,他爹娘不会离他很远的。还有个半大的小姑娘,我也想收留。她也能帮上忙。”
虞啸卿不耐烦,“你当捡猫捡狗呢?好。我尽力给你找。但不管找不找得到,你都得走。要不然军法处置。”说完,横藤在人屁股上抽了一下,疼得人嘶了一声。
龙文章回到小醉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说是家,其实只是租借的一个小破屋,到处看得出疏于打理的破落萧条。唯一看起来温暖的是铺着薄被的床榻。一大一小俩个人正窝成一团,像野外抱团取暖的野猫。尤其烦啦睡相不好,姿势略微扭曲,格外像一只小型野生动物。
龙文章不忍心打扰他们,干脆把一个破门板放在地上,凑合着过了一晚。从开了天窗的破屋顶望出去,夜空晴朗,月色皎洁。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将满未满。龙文章看着却打心底涌上知足的感觉。
第二天,龙文章牵着烦啦的手,烦啦牵着小醉的手,一起回了家。一群男孩还跟往常一样吵吵嚷嚷,为着鸡毛蒜皮大的事争论不休。但看见小醉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还颇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挂的鼻涕,遮了遮衣服上的破洞。
小醉就在这住了下来。龙文章给她单独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出门了就拜托她看下孩子们,别让他们乱跑。四川女娃说起话来软软糯糯,还带叠字,笑起来温柔得像春水。连最难对付的迷龙,也要听她几句劝。嘴里还嚷嚷着,我不和女的计较。
龙文章大感欣慰,这群猴子猴孙还有安分的时候。不过他很快发现小醉也不是很让人省心,就在厨房差点被灶膛里掉出来的火星点着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蛇屁股还拿着又破了的裤子跟他抱怨,“兽医缝得都比她好啰。”刚扑完火的龙文章脸一抹黑,凶神恶煞地说,“废话,兽医好歹是个医生。手不能抖嘞。”
小醉不好意思地提着水过来了。龙文章赶紧给蛇屁股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裤子放那晚点就补。嘴里还骂骂咧咧,“天天上蹿下跳,翻墙爬树的。再扯坏了你光屁股。”蛇屁股吐了下舌头跑了。
孟烦了细胳膊细腿,却也帮忙提着桶。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愁容满面的人给逗笑了。龙文章打量着他俩,心想还是让小瘸子跟着她帮忙好了,主要是拦着别干这些有安全隐患的活了。
龙文章在天井补起衣。他把线头放在嘴里抿湿,再在亮光下把它穿过细细的针眼,拉得两根线一样长就咬断在线尾打个结。针线细密,力求结实耐磨。缝好后又挣了衣服两下确认。
院里,小醉正带头和孩子们玩起老鹰捉小鸡,因为个头高些,自然做了护崽的鸡妈妈。孟烦了扯着她的衣角躲在无形的羽翼下,躲避着秃尾巴龙的抓捕。
龙文章收了针线,倒是觉得自己像只老母鸡。蛋倒不是自己下的,是兽医硬塞在他的狗窝里的。他又想起临走时虞啸卿说的话。“到我身边来,等事情结束。”细细品味下竟有一丝缱绻。
正在白日梦时,却听到军靴落地时的干脆脚步声,眨眼间一个黑影笼罩住他的身体。来人看着他手里的衣物,淡淡说道,“真成补东西的了。”龙文章笑。“缝缝补补又三年嘛。团座怎么有空来了?”虞啸卿便给他使了个眼神,屋里细谈。
实际上孟烦了和他父母离得并不远,就在对岸的驻地上。虞啸卿托人把消息传出去后,很快就有了回话。原来孟父一直没放弃寻找。只是寻人启事贴得满街都是,甚至上了人家商铺的门面上,却一直没有回音。店老板还差点跟他打起来。究其原因,写得过于文邹邹。寻常百姓和大头兵大字不识几个,哪看得懂这么深奥的。更何况孟烦了瘸了一条腿,特征对不上。
虞团座既然发话了,这边的官兵们自然也注意起来。有人一拍脑袋想起来有个酸腐书生为了找儿子和人几乎扭打起来。一看名字和籍贯也对得上,于是水到渠成。
龙文章听得哑然,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一边附和一边心里打鼓。这边虞啸卿倒是悠闲,马鞭背在身后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桌椅板凳也算齐全,比起以往整洁不少,有几分学堂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突然转过头打量起龙文章,半开玩笑说,“怎么没穿你那身长衫?龙先生?”龙文章面对这样的揶揄竟不好意思起来。他还记得第一次尴尬的见面,自己穿的就是那件不合适的长衫。那也不是他的,是兽医儿子的。
虞啸卿走近了,低着头看他双眼。“野路子的教书匠,该回来了吧。”龙文章努了两下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虞啸卿扣住了下巴,吻在了唇上。蜻蜓点水般,那双温热的唇没多停留就离开了。虞啸卿看着他愣怔的神情语气都多了几分愉悦。“这是你之前偷走的。我要回来。”
龙文章支支吾吾,更是害臊得跟个小媳妇一样。下面说的话倒是大胆得很。“您还想要什么?我可以给。”
沙场滚过几遭,情场却毫无经验的年轻团座哪接得了他这招?立刻绷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为人师表。你这算什么样子?”龙文章握住了戴着白手套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说,“我勉强只算半个。您之前不还说我是......狗吗?”
虞啸卿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阴晴不定。那只手顺着下巴滑下顺势就握住了龙文章的后脖子,硬带着人身体往前一顿。龙文章紧张得咽了下口水。
虞啸卿注意到了,便把大拇指往前挪到他的喉结上按压着,似乎他吞咽口水的动作让人心烦。喉结在指腹下微微地上下滑动。龙文章被迫抬着头接受对方严苛的审视。那样子倒像是在打量思考一个犯人如何被处以刑罚。
龙文章腿开始发软,立刻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步子迈大了。就在他快要跪下来求饶时,虞啸卿终于松开了他,顺手给他理了理衣领,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晚上来师部找我,走正门。”
晚上把兔崽子们哄睡后,龙文章才悄咪咪趁着月色出了门。月亮真好,又大又圆。月光打在地面上有它清冷的亮堂,像是在水下一般。龙文章这条离群的鱼欢快地穿梭在其中,去赴一个口头的约定。
这次门卫见到他干脆多了,问也没问就放他通行。他倒有点不习惯,但很快狐假虎威,大摇大摆起来。在门口守着的张立宪有几分无奈,用四川话冲屋里喊道,“团座,他来咯。”
门推开一条缝,一道挺得笔直的背影映入眼帘。“把门关上。”虞啸卿命令道,然后转过身走近了,马鞭戳在他脸侧,把人半圈在自己身影下。龙文章下意识缩起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虞啸卿开口,“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说完好像自己也感觉不对劲,像是胁迫一样,于是皱着眉又补了一句。“你知道今晚来是做什么的吗?”更奇怪了。
龙文章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挨了一记眼刀后,马上又一脸认真地绷起脸来。“知道。”虞啸卿干脆不说话了,扣住他的下巴吻上来。军营里,男人之间的事他也是有听说的。更何况到了这步怎么能退缩。
这送上门的人反而不怎么配合地睁着眼看他,带着一丝戏谑和好奇,被恶狠狠瞪一眼后才闭上眼睛。虞啸卿轻易地撬开了他的唇齿,接下来的动作却青涩生疏。龙文章没有多等,就勾着他的舌尖引导着他深吻。
上位者还是好面子,被勾得急了有点不甘示弱,急躁地把大腿挤在矮的那个人腿间,手在身体上梭巡起来。长腿硬是把人虚虚地架起,让看似游刃有余的龙文章窘迫地脚尖着地,维持微妙的平衡,堪堪骑坐在他膝头。
几个吻已然解不了内心的干渴。虞啸卿单手解起自己的风纪扣来,少有地抱怨整齐的衣着带来的麻烦。龙文章卖乖地伸出手帮忙,解了武装带后,又解掉自己的腰带,好让团座大人的手能更亲密地抚摸自己。
虞啸卿似是不满意现在的姿势,提着他的腰往上颠了下。坠落之余,龙文章惊呼一声,正中下怀地用双腿圈紧了始作俑者的腰。那人表情忸怩着,却扭着腰让两人胯部蹭在一处,煽风点火,犹嫌不足。
虞啸卿见状也不客气,咬着自己的指尖把白手套摘下,然后从后腰潜下,却没想到手上一片湿意。“怎么都湿透了?”他压低声音问。龙文章听得身体一阵酥麻,也不知羞地回答:“提前准备好了。省得您费心。”
房间里响起响亮的掌掴声,遭罪的不是脸,而是更圆润的一处。龙文章吃痛的哼咛像个小狗崽一样。“怎么这么浪?”虞啸卿训斥着,一边把人托着屁股径直抱到床上。
龙文章揉着屁股,样子委屈,行为却积极。他三下五除二把两人衣物扒下,攀在人身上,半真半假地说:“只对您一个。”
“要从良了吗?”虞啸卿笑话道。对方这才不好意思起来。“过去的事提它干嘛。我的好团座快点吧。再过会鸡都叫了。”说着手指在后面搅弄两下,躺在床上微微撑开一道缝,张开腿眼神热切地无声催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俩个人折腾到了半夜三更。没睡一会儿,龙又要在孩子们醒来之前回去。两个人一脸疲态却异样地精神。虞啸卿驾着车横冲直撞,更是把龙文章那丝困劲给颠没了。副驾驶上的人暗想自己将来要学下开车,可不敢让咱们团座这样上路。
离门口还有个十几米远,龙文章就示意下车。两个人把要紧事交代好之后,龙文章还有点不舍,说了几句见不得人的浑话才笑嘻嘻地走开。虞啸卿骂他一句,嘴角也挂着笑。
天蒙蒙亮,屋子里还昏暗。龙文章摸上床,正打算美美睡上一觉,却摸到个温热的小家伙蜷缩在他床榻上。小家伙被打扰了,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到是龙文章之后扑到怀里哭闹了起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10
龙文章把他抱在怀里拍着背安慰,谁知道小烦啦越哭越厉害,把其他孩子也招来了。孩子们在床边围成一圈,带着睡意站得东倒西歪。
迷龙问他怎么了,孟烦了不答。龙文章只能揉揉他的脑袋,说:“做了个噩梦。想他爹娘了而已。你们别凑热闹了。”不辣凑过用脏兮兮的袖子给他擦擦眼泪,笑嘻嘻地说:“没事,习惯了就好。”
孟烦了无语凝噎,埋在龙文章怀里不做声了。龙文章把他们都轰走,才放轻了声音安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们?我不是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吗?”
“你最近一直往外跑。兽医也是。兽医跑得脚不沾地那天就突然走了。”龙文章讪笑,“忙的。”孟烦了却不依不饶。“你还想当兵打仗做大官是不是?我们就是累赘。”
龙文章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个孩子解释这么严肃的话题。“不是日本人打我们,就是我们打日本人。坐以待毙不是事。万一小鬼子打到这,你们怎么办?”
孟烦了急了。“不是还有虞团长他们吗?”龙文章满怀忧思。“他们是不够的,以这样的装备和打法再多几倍都不够。”孟烦了听不懂这些,只牢牢抓住他的话柄。“那你还是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文章哄他睡觉一样轻轻晃着,只说,“烦啦,我找到你爹娘了。我还要麻烦他们一件事。”
过了两天,军车载着两个中年夫妻来到收留所。男的个头不高,弱不经风,带着一种书卷气。穿得不好,但也干净素雅。比起龙文章像个真正的教书先生,天壤之别那种。女的则胆小低调,在男人身后不离开半步。
孟烦了早在门口候着了。一伙人在远处军车滚过尘烟时,就在树上叫开了。艳羡,嫉妒,又憧憬。他们吵吵嚷嚷地把这些情绪掩埋,一个劲地起哄。
两三个人用手臂搭出个人肉座椅来,把小瘸子抬上跟献宝一样带给他的父母。孟父含着泪把瘸了腿的儿子搂进怀里。旁边的迷龙大大咧咧地揭人老底,把孟烦了前天想父母哭得多么多么惨添油加醋一番。
孟烦了急得用好腿踹他,又不能说自己哭的不是这个,却被孟父制止。“了儿,注意教养。”以往严厉的话语今天听起来却很亲切。孟烦了低眉顺眼地回答,“了儿知道了。”然后在背后给人比个小手指。
一片欢庆的氛围里,孟烦了瞄见龙文章刚把洗好的军装搭在晾衣绳上,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笑脸迎来。寒暄了几句后,龙文章把人请进屋里喝茶。东拉西扯,漫无边际的。
孟父看在他照顾孩子这么久的份上,也耐下性子和他对答。只是感觉这人心不在焉的,就在快要发火之际。外面军车喇叭响了两声,有个人跳下车来。
龙文章精神一振,马上摆出个诚恳样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否答应?”孟父看看门外,来的正是虞啸卿,也算是找到孩子的恩人之一。于是赶紧站起来要去感谢。
虞啸卿大步跨进院里,跟人招了招手示意不用起。龙文章就递了个眼色,说:“正经事让虞团座跟您说吧。”孟父正觉得奇怪,龙文章已经把孩子们叫进来排成一排。
虞啸卿破格给他做了个揖,说:“孟老先生,我知道您学识渊博,一心冶学。我的请求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这些孩子都是战时遗孤。我想聘请您给他们当老师。这对您来说是杀鸡用牛刀。本来不该麻烦。只是这人要随我上阵杀敌,照顾不来。还希望您体谅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孟烦了在一旁拉拉父亲的衣角,满怀期待。他既不愿意离开伙伴们。也不愿意看龙文章走后伙伴们又变成一群没母鸡护着的小鸡崽。那滋味着实难受,他体会过了。
还没等孟父回答,屋里就炸开了锅。小东北佬嚷嚷着:“鳖犊子玩意。又一个要走的。”“兽医找儿子,你要找哪个咯?”“肯定有原因的。是不是他要抓你走?”“你们......哎呦,踩到我脚了。你们听我解释。”
闹哄哄的一团。虞啸卿一手把孟父解救出来,在院子里继续谈正事,留下龙文章应付这一团糟。孟父看这一幕也有点触动,说:“教书育人也是文人本分。跟何况你这样说,我却之不恭。”
那边龙文章总算哄好了一群泪眼汪汪的孩子,正展开双臂尽可能多地把人拥进怀里。这看得虞啸卿也有几分不舍。直到看到有人偷偷把眼泪鼻涕往龙文章身上抹,才干咳了一声,背过身去。
孟父搬进来那天到处都是书,多的是孤本。孩子们力气小,一人抬个五六本小蚂蚁一样搬进原本龙文章的卧室。大部头的一本更是比砖块还重,有人干脆驼在背后,跟搬米袋一样。
孟父叮嘱着小心小心,孟烦了则在最后接手,把书按分类摞起来。蛇屁股随便翻了下,趁人不注意就把书往怀里揣。孟烦了眼尖。“我说您大字不识几个,拿走了看得懂吗?”蛇屁股嘿嘿一笑。“看看画嘛。好稀奇的。”不辣凑过来说:“是哎,你看这个人没有头还能活。叫什么天?”
“刑天是吧?真是的。快藏好。晚上一块看。小太爷给你们说道说道,什么叫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还没说完,俩人头挨着头看着书走了。气得孟烦了在身后喊,“别弄脏了啊。记得还回来。这可是孤本。孤本知道吗?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转头又看见迷龙对着一本书研究,嘴里嘟囔着,“这啥玩意啊?俩人光着膀子叠一块?害不害臊啊?”一本卷起来的书稳稳地落在迷龙脑袋上。孟父把金字开头的着作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是让你们别乱碰吗?你还没到读这个的年纪。幼齿顽童,见识肤浅。”迷龙翻个白眼,在孟父身后张着嘴但不出声地模仿他刚才的样子。孟烦了憋着笑,说:“父亲大人,了儿都按你说的理好了。”迷龙又挤眉弄眼地唇语道父亲大人,被孟父瞄见瞪了一眼,赶紧溜了。
龙文章再回来时,和以往大不相同,穿着整洁的军装,整个人得意洋洋的。他在门口一把抱起阿译,问:“他们最近还乖吗?”阿译开了口却被出来的孟父打断了。
“乖什么乖?难管教得很。我算是被你给诓骗了。你瞅瞅我这书上被画得,还好是铅笔。”龙文章探头,一只王八在空白处趴着,甚至还有小水池子和水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文章涎着脸笑。“还挺有意境嘛。这小子将来画画没准不错。”孟父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样子,撇了一眼,把人让进来。一伙人瞧稀奇,对他评头论足。只有阿译一脸羡慕。
孟烦了损他。“人模狗样的。”孟父看他一眼,他立马改口。“人靠衣装。”龙文章把阿译放下,揉了揉他脑袋,咬着牙说:“你呀.....”
晚上大家伙把桌子拼在一起吃饭。龙文章把身上带不走的值钱物件去黑市倒腾了一圈,给桌上添了几道肉菜。
在厨房忙活完后,孟母和小醉也上了桌。
孟母知道小醉的身世后格外心疼,总是照顾着她。说起来夫妻俩是老来得子,如果是正当壮年,那孩子怕是也有小醉这么大了。所以看小醉就像看女儿一样。如果不是儿子年纪小,将来娶做儿媳妇也是好的。
于是越看她越怜爱,不少给小醉夹菜。孟烦了小小个头坐在两人中间,眼看其他男孩风卷残云,自己也赶忙夹菜。他看见母亲夹着一筷子肉往这个方向运来,刚喜不自禁举起碗要接,结果那块肉稳稳落在头顶小醉的碗里。
小醉腼腆地笑笑,看见烦啦沮丧的神色又把肉移他碗里。她说:“伯母,我能夹到菜,你不用再客气了。”孟母笑着说好。只有孟烦了一筹莫展,怀疑自己是再捡回来的儿子,不亲了。
孟父和龙文章则聊着男人的话题,问起此行去哪?龙文章说:“缅甸。日本人欲突破中缅边境。算盘打得响呢。”孟父感叹:“我乃一介书生,报国无门,只能埋在故纸堆里。保家卫国还是靠你们。”
顿了一下后,他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我,这样的仗,你有没有把握?”龙文章皱了下眉,还是那副混不吝的口气。“打仗嘛。谁说得准。”
“那我怎么跟他们说呢?等四五年和等一辈子可是两码事。”孟父扫一眼正在吵吵嚷嚷,带着各地乡音的孩子们,神情带着文人式的悲悯和感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龙文章使劲拍了下孟父的背,笑着说:“您老人家怎么不想我点好。这还没出师呢,你就想着我未捷。”然后他苦笑一下。“我会寄信的。如果有一天收不到我的信。让孩子叠纸船把想说的话放里面。您可得督促他们好好识字。别到时候写的都是错字。鬼见了都笑话。”
席间突然静了下来。有个声音发问:“谁的鬼魂?”一双双黑亮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龙文章。龙文章骂骂咧咧:“我说你们这些小鬼!一天天的调皮捣蛋。除了吃就知道玩。今天谁在孟先生书上画的王八啊?还有你们偷偷藏起来的书呢?”
迷龙,不辣,蛇屁股等就开始相互推诿指认。院子里又喧闹起来。
半夜,龙文章熟门熟路地摸到虞啸卿房间。这人却还没睡,还在忙着处理各项事宜。见他来了也不奇怪,只是问了句:“和他们告好别了?”
龙文章点头又摇头,竟然有点莫名的伤感。他反问:“团座大人还在忙?”“明知故问。”“明天忙也是一样的。人不能老绷着。”说着,一双不老实的手摸上虞啸卿的腰。
虞啸卿眯着眼训斥:“以下犯上,目无法纪。”龙文章知道他在开玩笑,干脆把双手送到人面前,故作委屈地说:“那你让人把我绑了,拉出去毙了。免得扰你清净。”
他的团座哼笑了一声。“这条命姑且有用。留着吧。”龙文章得寸进尺,咬着虞啸卿的指尖把手套摘了,含住手指从下往上家犬一样看着人。“留着还能床上伺候您......”
一别八个月,一封信辗转送达到学堂已经又过了三月有余。
信上写着:致孟父。安好勿念。我师已在禅达驻扎。与日军隔岸抗衡。我擢升为团长。小兔崽子们有没有乖一点?不听话就打一顿。皮糙肉厚的没多大事......”
还没等孟烦了念完,一伙人大骂死啦死啦这个没道义的。又听见远处脚步声,赶紧把信塞回去放在桌案上,一哄而散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