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隔绝了姜泠满是好奇的目光。
房门虽隔,仍然有日影自门窗的缝隙间投照入户,暖煦的光晕笼罩在男人白皙的面容上,步瞻走上前一步。
说吧,这次又遇见什么难题了。
姜泠发觉,近来煜儿愈发奇怪。
他似乎很喜欢在入夜前来到步府,并与步瞻同宿一屋。
她曾忍不住,偷听过二人墙角。
每至入夜之时,他们那间屋的灯虽暗着,可仍旧有絮絮的低语之声自房门另一头传过来。姜泠不禁趴近了些,将整只耳朵都贴在门框上,也只能听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譬如,臣子、水患、兵部侍郎、户部尚书
姜泠明了:这是步瞻在教煜儿,如何处理那些棘手的朝堂政事。
这等小心思,步瞻又怎能不知?
他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上许多、眉眼却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少年,佯作并未看出对方的想法,自顾自地说起来。
从内廷,到朝堂,再到京城之外。
步煜沉思良久,始终未将那件压在心底里的事说出来。
近日朝堂众臣,一直在张罗他选妃立后的事。
先帝子嗣单薄,独有他这一个儿子。为了不重蹈覆辙,群臣联名上书,请求幼帝早日选妃立后,为大魏开枝散叶。
可是他
也不想要什么妃子。
床榻之上,少年发出一声叹息。
这些天,煜儿一直来步府找步瞻。
姜泠在一边瞧着,心中终于有几分欣慰。
看着男人侧首,温声言语,她头一次感受到一个父亲引导孩子、教他为人处世的感觉。
昨夜一场大雨,下到黄昏才停歇。
步煜是淌着水来步府的。
步瞻正坐在院内那张石桌旁,手里捧着本书,似是已等待许久。姜泠正好端着与喜珊新做好的糕点走过来,甫一迈入庭院,便瞧见男人面上的神色。
期待,欢喜,温柔。
他同样也期待着,每天入夜之时,与自己孩子的见面。
金粉色的霞光落在男人鬓角边的银丝上。
再迈入庭院时,这一双父子已面对面坐在石桌两侧,竟下起围棋起来。
少年执白棋,男人执黑棋。
相比于煜儿面上的紧张与小心,步瞻明显轻松许多。
他游刃有余地落子。
谈钊跟在姜泠身后,走进来。
听着脚步声,她朝后望了望,再欲收回眼神之际忽尔瞥见谈钊眼角的泪花看着眼前这等父慈子孝的场景,身高八尺的大男人竟然还哭了。瞧见姜泠转过头,谈钊又赶忙拭了拭眼角的泪,有些结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