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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杰明说话算话,只隔了一天,就派仆人给周文禄发了去茶楼的邀请。
邀请上写的是三人,但玉秋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周锦宗也提出不打算代替玉秋赴约,反正那晚他也不在场,人都不认识,不如留下来陪玉秋解闷——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文禄他们自然清楚,但横竖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戳破。
本杰明选的茶楼,论精致比不上他们之前约莱恩的那家,但是胜在更加隐蔽。
周文禄和周承明进门的时候,本杰明正在和莱恩下棋,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完全看不出他两天前才经历过一场高强度的性爱。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头看去,先是笑容满面地招呼了一声,随即发觉只有他们两个人后,询问周承明:“嗯?只有你们两个?玉秋呢?”
“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好,今天在旅馆休息。”周承明解释道。
“那真可惜,”本杰明微微一笑,冲莱恩挑挑眉,“莱恩,你的礼物可要送不出去了。”
莱恩抱怨道:“嘿!本,你说的太早了,我本来是打算作为惊喜的。”
本杰明起身离开桌子:“哦,得了吧,人家都不在这里——周,你们要尝尝点心吗?或者是一杯热茶?”
“我很乐意,谢谢。”周承明点点头,转而问莱恩,“礼物是给玉秋的吗?需要我们转交?”
“这可是我的杰作,你们都会喜欢它的!”莱恩将身边一只盒子拿起来,单手递给周承明。
周承明接过盒子,好奇地问:“我们?我们也有份?嗯……那我们可以先看一眼里面是什么吗?”
莱恩道:“当然!如果你们看到后能用些词语赞美我那就更好了。”
周承明把他们的对话简单翻译给周文禄听,听到最后,周文禄也对这只盒子产生了一丝兴趣,他点头,示意周承明将盒子打开。周承明将环扣打开,盒子里的东西繁多,一开始还不好辨认,随着周文禄伸手拨弄了一下,其中有眼熟的环状物,两人顿时都心中有数了。
“莱恩先生有心了,”周文禄笑笑,“周某暂且代玉秋谢过,我们会……物尽其用的。”
“这是我的荣幸,希望它能给你们带来新的乐趣,”莱恩欠了欠身,转身到本杰明身边,在他左右脸颊上各给了一个轻吻,“亲爱的,今天我们可能需要短暂的分别一下了,丹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得回去看看他。”
本杰明大方地回了他一个轻吻:“这是当然的,莱恩。丹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你应该多照顾他,快去吧!”
莱恩也同周文禄他们道别,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莱恩走后,本杰明目光落在盒子上,戏谑道:“哦,他可真喜欢玉秋……比起以前给我的那些,准备的可多多了。”
周承明尴尬地笑笑:“本,他和玉秋可没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莱恩一定是觉得他和简很像。”本杰明端了两只装好茶水的杯子递给他们,“请用——”
周承明接了杯子,不禁诧异道:“你也知道简?”
本杰明戏谑道:“简?哦,简,莱恩的情人谁不知道他,那可是莱恩心里的唯一。嘿,你们不觉得莱恩可笑吗?他就像一只进了磨坊不愿出来,打算一辈子待在里面的蠢驴。”
本杰明肆意贬低着前两天还一同欢爱的对象,周承明心里有一丝怪异感,他谨慎地问:“本,你喜欢莱恩的,不是吗?”
“天,得了吧,你应该用‘曾经喜欢’……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为他做了好多蠢事,真是糟糕的回忆!”本杰明嗤笑,“但很快我就明白了。钱,权利,自由……这些远比爱情更真实,也更有用。至于性爱,嗯,虽然它很棒,会让人上瘾,但它完全不需要投入太多情感,我只需要强壮的、能给我带来高潮的肉体就足够了。”
他走到桌前开始收拾黑白的棋盘和棋子:“我很同情丹,可怜的孩子现在还对莱恩抱着幻想——这头蠢驴的爱情和灵魂已经献祭给了一个死去的人。哦,真希望丹能早点明白这件事,然后狠狠给他一拳,收拾好东西,与琼斯家永别,开始他自己的人生……”
棋盘和棋子收好后,本杰明拉开椅子坐下:“好了,我亲爱的客人们,无聊的话题就让它结束吧!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在之后交谈的数小时里,周文禄发现,本杰明虽然看起来礼节周全,态度和蔼,但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恐怕在正式交易中,一旦给出了价格,就不会给对方任何商议的余地了。
“本杰明先生来巡宁的时候,请务必先通知我们一声……”周文禄等周承明将这个句话翻译给本杰明后继续道,“届时与宋家交易,希望本杰明先生只收宋家八成的交易费用。”
周承明诧异地看向他:“大哥,这……”
周文禄道:“你只管告诉他就是。”
这句话着实不合理,但周文禄都这么说了,周承明也只能转达给本杰明。
果不其然,本杰明听完,挑了挑眉,笑容里有一丝不快:“周先生
', ' ')(',希望你知道,我可不会因为莱恩的关系给你们这样的优惠。”
“并不是优惠,”听完周承明的转述后,周文禄摇摇头,笑容意味深长,“剩下的两成,会由周家付。但是那时候,请你告诉宋家说……那个价格,那是看在周家的份上才给他们的。”
宋岳堂当然不会缺这点钱,但是既然他们有意与宋家拉近关系,表态和心意,还是要主动展现给宋岳堂的。宋岳堂不想欠人情又怎么样,只要他们先下手为强,宋岳堂的地位被动了,这人情他就是不愿意欠,那也逃不了。
本杰明心思活络,闻言顿时也有了兴趣:“哦?你们对宋家……另有所图?”
周文禄微微一笑,也不遮掩:“算是吧,与他是有一点私人恩怨。虽说不值一提,但我们希望借此……把那点恩怨彻底抹除。”
本杰明迅速由这句话发散思维,想了很多种可能,他狡黠地眯了眯眼:“这听起来很有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也没有亏损……嗯,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我不接受口头保证——你们的两成,可以提前给我,至少先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周文禄本身也做好了退步的打算,对此十分乐意接受:“如果只是这一点,那完全可以。”
本杰明直言他还有几个别处的交易要完成,那是去年就谈好的,接下来不会同他们一路去巡宁。但是他承诺,等那些交易完成,第一时间就去找周文禄他们和宋家。周文禄自然表示理解,他笑着以茶代酒,敬了本杰明一杯,这事算是筹备好了。
莱恩的订单到手,本杰明那边也达成了初步交易,最重要的事都解决了,大家在善泽稍作整顿两日,便决定返回巡宁。
徐思修知道了他们将离开的消息后,莱恩自然也是迅速知道了。
他主动来送行,在登船之前,悄悄给了玉秋一张纸条。玉秋还来不及推辞,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道别礼物,玉秋。周家现在对你好,但是无法保证未来,”莱恩一边注意周文禄那边,一边低声对玉秋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的电话,我已经同他交代好了,一旦周他们几个人变了,你无处可去,可以给他打电话求助,他会替我来接你,然后将你送到英国。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不论什么时候,琼斯家都会无条件接纳你。玉秋,你相信我,把它收好吧,即使现在用不上也没关系,这会是一条永远为你准备好的退路。”
莱恩神色认真,语气郑重,玉秋垂眸思量一瞬,旋即点头道谢,收下了。他并不是不相信周文禄他们,但莱恩这份礼物里包含的远不止“退路”。玉秋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感源于那个早已去世的简,自己如今收下他的这份心意,也许对他而言是一种另样的慰藉和释然。当下他是收了,之后怎么处理这张纸便是他的事,反正莱恩是不会知晓的,不如就遂了他这一刻的愿吧。
玉秋收好了纸条,与莱恩道别后同周文禄他们一并上了船。在开船后的当晚,玉秋打开了窗户,那张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纸条在夜色下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水里。除了莱恩本人,没有人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什么。
河流返回巡宁的时候是逆流而上,比起来善泽花的时间多了些,但好在一路平安,顺利入港。
从船上下来后,果不其然,令伯已经等在下面了,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本该呆在学堂的青年。
“老三!”周锦宗走在众人最前面,见到周康毅,喊了一声,“今天怎么你也来了?”
周康毅露出一点笑容,解释道:“你们这次去可不容易,我总该表示一下,今天我请志平代我上课,下个礼拜我还他……你们呢,那边情况怎么样?”
“超常发挥,你放心吧!”他抬手拍了拍周康毅的肩膀,虽说平日两人时常暗暗较劲,但终究是兄弟,一别数日,再见时态度都缓和了不少。
周康毅点点头,低声再问:“小姨娘没出什么事吧?”
“没……”周锦宗刚要否认,忽然想起莱恩送的盒子……顿时计上心头,“啊,这个呀,至于有没有呢……还得你自己判断,回去我们细说。”
周康毅蹙了蹙眉,周康毅意义不明地笑笑,又拍了拍他的肩,不再透露更多,转头对身后的人们道:“旺七,你带人先去店里,跟老刘他们说,早点把这几天的账算清楚给我!”
旺七是周家的伙计,闻言立马答应下来,迅速领着工人们自行与少爷们分开了。
令伯也上前来:“少爷,六太太……晚上的饭还一起用吗?我好跟叶婆子交代。”
“我看……大家都累了,回去就自行休息吧,不必再聚在一起了。”周文禄说完,对令伯单独道,“让叶婆子做好了温着就是,我们饿了自然会叫丫鬟们去拿。”
他们只离开了十来日,周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踏进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亲切感。
玉秋那边,采云一早就把换洗的物品备好了,待玉秋洗完澡出来后,她立刻上前为玉秋擦拭头发,同时小声跟他汇报了这段时间周家发生的一些事。
其
', ' ')('中最特殊的,要数一个外面的女人来给二少爷递了封信。据接信了下人说,那女人的打扮应该也是某家的仆人,可问她她什么都不说,只强调了一句要把信完整的给周锦宗,然后匆匆走了。当时周家只有三少爷在,那下人也不敢瞒着,便将信先交了周康毅。周康毅只看了看信封,拆都没拆开,就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直接让那人送去周锦宗的屋子了。
采云絮叨完,小心地观察玉秋的脸色。
玉秋倒是没什么反应,消化完这则消息后微微一笑:“三少爷都觉得没什么,那信里的东西当然也是坦坦荡荡的,家事和公事不同,我无兴趣一一知晓。倒是你,什么都听,还要瞎嚼舌根。”
采云嘟囔:“我也是,在六太太前头才说一下的……”
玉秋低声道:“我知道,就是提醒你,往后注意些,毕竟人多口杂,一些猜忌推论,闹大了,最后算起账来……传播出去的人可能比第一个说出这些话的人,下场更糟的。”
采云抿抿嘴唇,虚心应了:“采云晓得了。”
船上待久了,现在上了岸反而有些晕乎感,玉秋等头发擦干后让采云出去了,嘱咐若是等晚上他还没起,那今天晚上就不用饭了,只需明早早些将早饭送过来便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玉秋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玉秋没了睡意,也不再贪恋床铺,自行下床了,走到门厅看了一眼钟上的时间,幸而还没太迟,他唤了一声采云,门外的女孩立刻用脆生生的嗓音应了。
洗漱之后还勉强赶得上去前厅吃饭,玉秋也就不让采云额外再跑一趟厨房了。
等他到的时候,里面只有周康毅一个人了。
周康毅见到他,顿时展颜:“小姨娘起了?”
“三少爷。”
“快坐下吧,”周康毅转头对一旁站着的一个丫鬟道,“香莲,让他们换新的粥菜上来。”
丫鬟欠欠身,也不多言,立刻就去了。
玉秋见她是新面孔,不禁向周康毅问道:“这是三少爷院子新来的?”
周康毅点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进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是,叶婆子带来的,说是的远亲,我留心了一下,是个懂事少话的。”
“大少爷他们都走了?”玉秋小力挣扎了几下,发觉无果,也就顺从了。他有十多日没见过周康毅,心中其实不免思念,虽说在前厅不能太亲热,但这样简单的温存,他也很是喜欢。
周康毅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将脸埋在他肩窝,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分出一点精力回答他:“嗯,厂子那边积了不少事,他们已经过去了。”
玉秋抬手抚摸起他的头发:“三少爷今天不去学堂?”
周康毅惋惜:“我倒是想……不过今天是带学生们出去踏青,能早些回来。”他压低声音,凑近玉秋的耳朵,暧昧地问,“小姨娘这次出门,过的怎么样?”
玉秋耳尖迅速泛红,赧然地回答:“还好。”
“和大哥他们玩得开心了,那有没有想过我啊?”周康毅咬了一下他的耳廓,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有想也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会让小姨娘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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