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站了半晌,魏博夏才算是认命了似的点点头。
“还真是拗不过小少爷您啊。”
“老爷吩咐过我如果您有问起,还是不要告诉您的为好。”
“毕竟那确实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老爷的初衷是希望您最好不要过早地接触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以免您在心中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您既然执意想要了解这些事情,我还是告诉您好了。”
“那么,请随我来吧。”
魏博夏‘霍霍’笑着,半转过身面向不远处花坛中心的凉亭做出请的手势,回首朝余安年说道。
。。。。。。
‘哗哗哗——’
咖褐色的茶水从白瓷水壶口中倒出,盛满了桌上精致的茶具。
余安年和魏博夏各自端起一杯细细品尝。
绵长柔顺的感觉在口中流转,片刻后落入喉咙。
魏博夏稍微酝酿了一会,开口说道:“老爷呢,出生于我们东煌联邦东元五世家之一的贺家。”
“那个‘贺’,是‘加’‘贝’贺,没错,并不是小少爷您认知中的‘鹤’。”
“您应该很疑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东元五世家’的名号,关于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它们是隐世家族,寻常人是没有途径也没有那个资格听闻这些个名号的。”
“我从五岁那年起就以‘仆者’的身份陪伴在老爷身边,算算年头到如今也有七十五年了。”
魏博夏说着,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目露怀念,接着说道:
“老爷天资甚高。”
“这一路走来,老爷他凭借个人能力闯出了很大名堂。”
“关于这些我认为少爷您可以去查查‘贺明威’这个名字,我想您会得到您想要的信息。”
“当然,接下来我要同您讲的就不是什么随便就查得到了的。”
魏博夏少见地咬了咬牙。
“东元五世家,古东煌传承下来的隐世家族,各自接续自家先祖遗愿,守护着东煌的五大禁地。”
“贺家作为东元五世家之一,镇守的是一处名为【古墨画城】的禁地。”
“有关于这处禁地的更详细内容我就先不说了,过早接触对您来讲没有半分好处。”
“【古墨画城】作为一处禁地,其中封禁了一件很特殊的东西,或者说,【古墨画城】能够形成或者存在,完全就是那件东西的功劳,但其也有着近乎妖魔化的恐怖能力。”
“只要它流传到世间,就不可能存在安宁。”
“而贺家就在十二年前发生了一桩丑事,来自邪恶教派的使徒盯上了【古墨画城】中的那样东西,企图使用它来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贺家高层在岁月传承中出现了腐败之徒,也想要通过那样东西实现自己的千秋大梦。”
“于是趁我同老爷响应国家征召,外出讨敌之际,二者联合暗地里谋划了一场阴谋。”
“那几位贺家高层违背祖训,欺师灭祖,试图打开【古墨画城】中枢的封印得到那样东西。”
魏博夏那双眯眯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
“老爷曾有一位发妻,并育有一子,这一子也成家立业,生育了一儿一女。”
“皆惨死于这场守护封印的战斗中。”
“老爷闻讯赶回时,为时已晚。”
“......”
“将所有来犯之敌与叛逆之徒一并击杀之后,看到那......”
“那惨状,呲目欲裂,即使当时老爷如何风气正盛,也不免于道心破碎,青丝间白发横生......”
“自那之后,老爷遭受沉重打击,心灰意冷,浑浑噩噩,茶饭不思。”
“直到好一段时间后才寻回一丝自我。”
“自此之后便不再过问有关贺家的任何事情。”
“贺家发生此事自然也沦为了东元五世家中的笑柄。”
“国家层面也没想到贺家高层会辜负期盼,于是专门派遣了一位国柱级别的人物镇守【古墨画城】,以防过往事件再次发生。”
魏博夏的话语里满是心疼。
“而那意气风发的‘贺明威’,也改名换姓变成了如今的‘鹤松年’。”
“老爷在我的劝说下并没有自暴自弃下去,我辅助他营业经商,凭借着多年经营的人脉和养成的能力,造就了如今的‘鹤家’。”
他长叹一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老爷的状态也算是好转了过来。”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收养几个孩子继承家业。”
“只是所见过的那么多孩子终究没有一个是符合他心底标准的。”
“我问他:老爷,那您心中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
“他始终就是笑笑,不作回答。”
“我想大概是那故去的少爷吧。”
“好在一年前,我们在【星辰孤儿院】遇见了你。”
“老爷一眼便相中了你。”
“自从将你接回来了之后,他总说,那是一种冥冥中命中注定似的感觉。”
“这一年来,我发现老爷笑的次数变多了,那是发自内心由衷地高兴。”
“还是得多谢谢您啊,小少爷,您的到来至少让这个家活了起来。”
魏博夏将茶杯中的最后一些茶水喝尽。
就不再讲话了。
也不知道那双眯眯眼究竟是闭了还是没闭上。
听完这些话。
余安年也陷入了沉默不语。
片刻后,朝魏博夏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脚步踏在花园小径上,余安年只感觉小小的心灵沉甸甸的。
他认为似乎是又多了几分责任与牵挂。
。。。。。。
凉亭内,魏博夏静默地坐着。
‘呋呋~’
一旁的侍者人偶和仆侍娃娃似乎通过灵魂契约感受到了主人灵魂深处的哀伤。
担忧地发出了抚慰的叫声。
那是具有平稳心境效果的【安宁之声】。
“啊啦啦~”
反应过来的魏博夏弯起眯眯眼,歉意笑道:
“抱歉啊伙计们,倒是令你们担心了。”
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看来不服老不行咯~”
“以前总是嘴硬觉得自己还没老。”
“没想到已经开始进入因回忆而触目伤怀的年纪了啊。”
他就这么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知在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看着余安年步步远去的方向,他幼小的身躯似乎与回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
想起他听自己讲故事时眉目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愤慨与关切。
没有半分做作,尽是真情实感。
他这儿关于余安年的关,今天算是过了。
嘴边不自觉地哼出小曲。
“老爷您看人的标准还真不错,老夏我是认同了。”
‘安年是个好孩子啊。’
这句话是在心里讲的。
“是个好孩子啊。”
心中像是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