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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半夜,金又眠才渐渐神思清明起来。
看着身下昏睡过去的人,他轻啧一声,有些不耐地俯身捞人起去清洗。
少年似是被蹂躏得狠了,眉头无意间仍旧紧锁着,眼尾绯红,湿润的发丝贴在额间,平添几分香艳。
他细细检查了一番少年的身下,略略松了口气。
如今神思清醒,他倒也不难猜到此事的前因后果。
半月前,金又眠被一群魔族盯上,为避开围杀从魔罗域边界逃入人间界,魔族势众追得又紧,后来他是被沈寸昔所救,带回了扶风山养伤。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金又眠已知少年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反倒是少年的师父泉流真人满眼恶欲,看似和善却是个虚伪小人。
昨日他们二人中的药想必都是李泉流的“杰作”。
李泉流为何要对自己徒弟下手?
金又眠思及少年那阴阳同体的身子,伸手拂过少年丹田处,妖力探入……
果不其然,少年是世间少有的清浊圣体,如若倒壶成功,就是一具绝佳的炉鼎之躯。世间共有三法可引清浊圣体倒壶:其一,阳星木,可助清体大成;其二,魔罗池,可助浊体大成;其三,欲梦藤,可成圣体。
李泉流手中若有推演测算之物,最多能算出他可助清浊圣体倒壶,不可能知晓他的真身,他的存在已被天道遮掩,欲梦藤在三界也早成传说。
李泉流只怕是以为金又眠是阳星木化妖,想借他催引清体。
他挑起沈寸昔的下巴,还未苏醒的少年被抬起头,他下唇破了口子,应是之前他自己咬的。
“可怜见的。”金又眠一声笑叹,桃花美目中却不见真正的怜惜。
清浊圣体自古以来便是天道宠儿,身负大气运,非常人可比,金又眠前世就曾遇到过一个。
如今,又来一个。
这恐怕是天道最爱使的福祸相依,遭至亲至信者觊觎背叛是祸,得欲梦藤成就圣体是大福。
可凭什么他金又眠就要老老实实地为其磨刀呢?
上一世,还不够么?
被活活分食之痛恍如昨昔,让他不敢忘,也不敢不恨!终有一日,他会将天捅个窟窿!
窗外雷鸣滚滚,上天似在不满。
金又眠用沈寸昔之前给自己的被子裹住了他赤裸的身体,包成了一个大茧,就露出一个脑袋来,看着倒有几分傻气。
“我替你除掉那畜生,就当了结了我们的因果。”金又眠是这么想的,只是窗外雷鸣声更响了。
坐等清体大成的李泉流正在蒲团上念着清心咒,可轰轰雷鸣像是在故意作怪,直扰得他狠狠地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
应是成了……必是成了。
思来想去,李泉流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他“走”到了徒儿居处,从窗边“看”到了满室荒唐,“推”门而入,惊得徒儿想躲……
金又眠嫌弃地用脚将李泉流这个腌臜物踢远了些,隔了帕子拾起李泉流的玉牌,没惊动护山大阵,顶着夜雨寒风下了山。
翌日,沈寸昔提剑正追出山门时被同门呼住,方才知晓自己师父竟然死在昨夜!
李泉流的杏白衣衫上还留着一个男人的鞋印,那印子与沈寸昔为金又眠备的鞋靴相符,扶风山除了金又眠,也无外人出入。
结果很明显了。
是他引狼入室,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他至亲的师父!
此不共戴天之仇,岂容不报!
扶风山下,落来镇上,商贩如云,行人如织,竟比一般的人间大城还热闹几分,看得出有修仙门派镇守一方,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好些。
金又眠将容貌掩去几分,通身没有一丝妖气,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落来镇行走,扶风山的弟子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愣是没有发现他。
他将玉牌当了,换了凡人的银钱,在落来镇上吃饱喝足才姗姗离去。
“丰真人,您有没有办法追踪到金又眠的下落?”沈寸昔已然冷静了许多,他知晓天下之大,盲目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现在身上不仅仅是自己的事,还背着师父的仇,再不可眼瞎心瞎了。
“寻人之法,至少要有贴身之物,你可有?”
金又眠早在离去前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或者,”丰真人观他神情,就知难矣,沉吟了一会儿,“取因果最深之人的精血,也有可能。”
沈寸昔想起昨夜,捏紧了剑柄:“取我的。”
弑师之仇、羞辱之恨还有……肌肤之亲,这般因果足矣。
净剑感应到主人心绪起伏,微微嗡鸣。
金又眠可不知道沈寸昔因着不通人事已经在心底认为他们二人昨夜那样已是媾和了,要真知道,怕是要被他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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