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春雨停歇,庭中泥泞未乾,花瓣落了一地,像铺展在地的静默风声。
沈苒书写完最後一笔,将笔搁回砚台,微微仰首望向窗外疏影,像是无意间开口:「一年了。」
阿礼闻声一顿,轻声回应:「夫人指什麽?」
「入府。」她语气轻淡,像是说一桩旧帐,又像是顺手拈来的闲话,「当年梨花初开,我着红妆入门;如今花依旧,院中人却添了又减,减了又换。」
阿礼低下眼,墨条在掌中轻轻一转,声音低柔:「留到现在的……都是真心的。」
「未必。」沈苒笑了一声,不见情绪,「真心太贵,权谋最轻巧。王府的人,哪个不是千挑万选送进来的?」
她语毕,声音仍平缓无波:「你说,柳纾儿那副模样,是为了什麽?」
「为了留在这里。」阿礼答得极轻,却无b笃定。
沈苒点点头,像是认同,又像是在应一声早已预料之中的答案。
「可惜——这东院,从不收心术太深的人。」
她语落,拈起书案边的一枚花针,轻轻别入鬓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让她留下,不是信她;是看她。棋子落下,总得看看翻不翻面。」
阿礼望着她,目光沉静,却在她未看见之处,极轻地握紧了掌心。
隔日,东院。
沈苒坐於花下,手中拈着一枝初绽梨花,目光斜斜扫过石阶下的nV子——
柳纾儿一袭月白长裙,跪伏在阶前,身姿柔顺,眉眼低垂。
「昨夜睡得如何?」沈苒语气淡淡,唇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纾儿抬眼一瞬,随即垂首低声道:「世子念旧,心中仍是有夫人……纾儿不敢妄求。」
这话既显委屈,又自贬身价,说得极巧。
一旁的阿礼站在沈苒侧後,目光微冷,垂手不语。
沈苒却轻笑出声:「你很会说话。可惜说话太多的,往往也最会装。」
她手中梨花轻轻一掷,花枝斜落纾儿面前:「你来东院,不是为争,是为服。我帐中不缺顺从,缺的,是会看眼sE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纾儿身子一震,终於低声应道:「纾儿……明白。」
「起来吧。」沈苒眸光微收,语气仍冷,「既进了门,便是我的人。日後谁要碰你,先问过我的手。」
柳纾儿伏地一拜,声音微哑带泪:「纾儿……谨记夫人之恩。」
阿礼垂眸望着那跪伏的身影,面sE不变,心中却泛起一丝不明情绪。
沈苒眼神一动,像是喃喃:「都是乖孩子……那就别让我失望。」
春雨初歇,庭中花木吐绿。
沈苒一袭杏白常服,倚坐庭廊榻上,手中翻着一卷《梅谱》,茶烟氤氲而起。
阿礼俯身为她磨墨,动作极细;柳纾儿则跪坐稍远,手持丝帕轻扇,神情温婉安静。
「这几日练字如何?」沈苒忽而开口,目光落在纾儿身上。
「回夫人,妾近日临摹《兰亭序》,只是……力道还是略轻。」
她语调温软,不卑不亢,说得恰到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略轻?」沈苒含笑,「那便让阿礼陪你练一练。他笔力稳,教人倒是有一套。」
阿礼闻言微一顿,目光落在沈苒身上。
柳纾儿微微一笑,语气温婉:「多谢夫人厚Ai,妾自当听从阿礼哥哥指点。」
此言一出,阿礼指尖一顿,脸sEr0U眼可见地沉了几分。他本就X子内敛,不善与人亲近,更不习惯nV子这样亲昵地称呼自己。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虽不高,却极冷清:「柳姑娘——」
「请你莫要如此称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