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全仰仗你,不然哪年头上才有我的今日。”守玉边配合着他动作,一边在那防护罩里囫囵制定下一个简朴的修复法则,来不及查漏补缺,先做出个能运转起来的小幻境。如果不是被缠绊了手脚,她是万无一失的把握,叫那小幻境是还原出个完好的锁子链来的。
本来么,与他没甚交情,哪能儿料到掰扯出这一套歪理来,总归是在人家地盘,只得先低了头,安抚住活人情绪才是真的。
便拧着腰儿回吻过去,全不用技巧,是对着彼此的脸面更像是对质魂灵。她上半身折转来披露突出的半颗奶儿,有粉有白,如罪的眼前便出现了别样的景象。
他脑中浮现的是个丰茂的果园,百果亦是硕然累累,而吸引住他的,一如那年身临其境,是繁茂枝叶间,无边绿意下掩住的一颗蜜蜜粉果儿。
是桃儿还是李,应是前者更具象,而后者颜色好。都不如宁家岛上水土丰茂,所产的檀木、念珠果品质好。
遥想当年,他们上岛去摆道场,取法器,初窥人间,一板一眼,一字一句都是遵循使命。哪承想一不留神就撞上红粉烟瘴,扎进去了,陷进去了,就挣不出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何苦来的……”他痴了一般停止挣扎,光顾着自身的孽障,而忘却了正待抚慰的妙人儿守玉。
忽地似阵风止,无论是内里的躁动还是早做出来的许多孟浪,全部平息下来,他像是什么恶疾大发作一般僵直了身,闭紧了眼,只拥住守玉大口喘息,那番劫后余生好像突然从溺水亡失里逃出条命来庆幸的莫名。理智尚且困于迷茫中又极为坚持地漠视了一场活色生香的艳舞的前戏。
快活扭动腰肢的守玉,得不来回应,又被禁锢了身躯,不得不停下勾魂媚术的施展。
妄念丛生,他竟能忍回去,手臂颤抖着,居然是想要推开,被三两下挑拨的要祭出六七成功力的绝妙媚人儿,辜负了此等热情,是要受天谴的。
他俩的交情,当然是不够要求什么十足真心,真情不改。
可是为什么不能往前更争取一步呢?
如罪猛然大睁了两眼,他醒悟过来,仅仅是一场忘情的双修,再如何折腾,疯狂消磨掉的只会是作茧自缚的精力,而丝毫改变不了作茧自缚的现实。
他开始正视更属于孽祸自身的需求,却是件好事。孽也罢,祸也好,全应是他本人出面的应酬交际,处置不当这些根本的体面,问道修仙一途其实不如不做。
“你有没有事?”守玉调息几瞬,吐出一口浊气,脸颊红红的,也平静下来。
昆仑的房中术虽然法不外传,可既是定下章程心法,又曾作为一门正课留存几世,必有通顺合理之处。她乐得见识一二的,但料不到撞上了个假正经,既不肯解惑,更不要舒坦。
她默默想着,自初打照面那年的光景算起,七老八十活过凡人的一生,不过是日头出来露水消散的一段情缘,若能忘早忘了个干净。无奈其间夹杂有宁无双的挑拨,有大油水的财主做债主,是不能全然抛在脑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而昆仑师兄弟三人的境遇,是说到哪里也是不吃亏的那一方。一别两宽至今日再回,没道理他小时候能看开的事,到大了就非得寻个梁子吊死不可。
——他这一番闹腾定不是为了我,单单看曾经的三兄弟好得能穿一件衣裳,而今单单留他一个孤寡,不平不忿都是有的,不过叫我赶上发作的时候,过阵子遇上什么新鲜的早忘了什么烦闷愁苦。倒是我不走运,好不容易从虚幻之境脱了身,哪料到竟一头扎进毫不相干的怨气里,分明于他而言还是位大恩人,我再不必假作虚弱了。
守玉想通了这些,她家师门与这昆仑的交集都不知论在哪辈子上,守着些虚礼便是了,很不必深问。不然师叔曾经的遭遇,不就是个现成报应么?
如罪扭缠片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甚至正襟危坐,神色端肃,除却吐纳间微有不平,像是先前的浮浪就翻篇儿了。
“你来做我的破戒人吧。”如罪平复了会儿,像是证实了某种困扰他多时的隐秘,便这么自然地提出建议,又要为这建议立足,便坚定道:“我要再入人间俗世,或可堪破迷踪,修至大成。”
守玉没尝到丁点儿甜头,还冷了大半兴致,哪肯点头,半笑半讽道:“心里头没杂念时就是师父的好弟子,守得住许多森严清规戒律,可哪时腻烦了,做个道场,做作一番,就又成了俗家不知事的大儿子,再要卖乖弄痴,闹出些多情种的样子,也便利多了。”
“好心的菩萨,莫要取笑我来。”
他是肤色极白的不出世者,入道之初便显露不俗的天资,早早脱离了肉身之苦,在四方瓦屋里就能悟到三千世界。但红尘重叠繁杂,他曾经的去伪存真,冷静自持的旁观,到某刻忽然迷散了灵智,竟常有不分虚幻与现实的地步。好比如他不是不知日光温暖,偶尔出外行走,烈日当头,他端的是冰肌玉骨,仙人之姿不曾生出些微汗意,也忘却了那份温热。
困于斗室经年,是坐井观天也是自筑藩篱,早失去了最初有过的切身感知。
这其实仅仅是固有且平常的经验缺失体现,凡人们嬉笑怒骂,钻研生活,成就了热闹非凡的大世界,光凭想象是造不出一个真实人间的。
活生生的守玉,应当早被他抛之九霄云外的一野路子合欢宗女修,将不知往何处追寻的切肤痒痛,深深欲念,一股脑带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像他不曾盼望过的一样突然,又像他盼望过的温存一样熨帖周全。
昆仑早就没了圣女一职,种种迹象表明,他似是走到了这一刻,即将要获得启示的得道前夕。
“我以为你们的守律与破戒,都只是一个念头,生起平复,都是一瞬,”守玉没力气撑开眼皮,倒在他肩头绵绵软声:“却原来不是,那是你们这样人的一瞬,却是我这样人的好多好多时数。”
如罪知她挖苦,面上红了又白,半晌才定了定神道:“你是与我昆仑定有段渊源才落在此界来,冤有头债有主,该你受累一回,渡我出苦境,到你真献身的时节,便知我所受苦楚,并不只是轻飘飘三言两语。”
“你真有那么苦?”守玉对他这道门的认知停留在三十年前的听闻闲话里,便是最偏门的戏本子对这些苦修之人的玩笑也有适可而止的底线,扯谎拍花偷人淫乱最终落下的不只是要割了那颗杂念万千的秃头,吃尽肉身之苦过后更有阿鼻地狱里万劫不复的责罚。禁制深重,叫人不得不敬畏。
宁家海岛上幻梦艳遇,或许可开脱为有师门坐镇的试炼一场,守玉不明白为何他的迷茫不减反增。若说当年他还有几分出世之人的洒脱,到这时不但半分不存,贪嗔痴种种愚念,明明白白集显于面皮之上。
“你先不知我乐,怎再知我苦?”他抚上眼前人脸颊,很没必要地附上并不为守玉所看重的切切深情,“我不知你,但等你识得我之乐,可会体念我之苦?”
——“便会化度我身,解我缘法。”如罪坚信,他的人间道在守玉身上。
“行吧,”守玉大张了手脚往后仰倒,“我是不请自来的,也是做客来的,自然是你想如何便去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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