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臣——.”陈平双手持在袖中向项籍拜下。
行礼后,他放下手来,端立在那里。
陈平秀美的长相,让项籍对此人的观感好一些。对于贵族来说,哪怕是男人长相也是很重要的然后便是歌舞等。
“此地离魏国有千里之遥。先生赶来,不知有何事教籍。”
昭娖知道眼前这名姿容妍丽的士人是前来投靠项籍,魏国国都已被秦军攻陷,魏王**。那些臣子自然需要再找新的主公。
她现在的身份是舍人,即使这场对话里没她的份,也要全场听到底。
陈平和项籍说话间,眼神无意朝项籍身后的楚将瞟去。项籍身后的楚将一声漆髹合甲,头上并没有戴铁胄,但那张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明丽柔和的面庞却是于几年之前变化甚少的。陈平垂下眼来,纤长的眼睫低垂遮去了可能被外人窥见的那一抹眸光。唇角温和恭谨的笑意不改半分,仍然和项籍说话。
陈平虽然幼时家贫,父亲早早过世由兄长拉扯长大。但士人该会的礼仪,甚至君子六艺不说精通多多少少还是会些。想要与项籍这等六国旧贵族交谈且获取对方好感,礼仪和谈吐是重中之重。
两人说了一些事之后,项籍命人上来带陈平下去好生休息,最近这些年黄河改道泛滥频繁,从原魏国到项籍驻扎地,恐怕一路上是吃了不少亏。
“子瑜。”陈平转身离开营帐听见帐内人如此唤道。他跟在带路的兵卒身后,唇边依旧残留着一抹笑意。
子瑜吗?
“刚才那个陈平你觉得如何?”项籍待到人走了之后,问道。
“此时臣说了可不算。”昭娖笑道,“观其言谈举止,中规中矩并不见多少格外出彩之处。或许是个老实人吧。”刚才项籍和陈平的对话昭娖也没怎么仔细听,照着自己余有的印象对陈平有一个大致的评价。
项籍听了笑“中规中矩或许,但老实嘛……”
转而项籍继续去细细研究他的沙盘。别的事占不了他在战事上的热衷。
等到昭娖走出帐外,想要去随意走走。见着樊哙正大步走来。
“昭兄弟今天总算见着你了。”樊哙笑起来看着就透着一股憨厚,让人觉得他没多大城府值得相交。
“没差事了吧?”樊哙问道。
昭娖想想自己手头上还真的能空出空余来,点了点头。
樊哙一拍双手,“好,今日正好把酒给请了。”沛公军已经投向武信君项梁麾下,.如今他和项籍名义上共同领军,部下们互相聚在一起喝酒也不算什么。战场上需要相互照应的事情太多了。
昭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营地里到处可见赤色短深衣的兵卒,兵卒们浑身臭汗手持长矛或是长戟急急忙忙的就要往自己休憩的营帐里去。
这个是纯男人的世界。
到了樊哙的营帐中,樊哙直接让人抬上酒樽。樊哙出身草莽,平日喝酒都是尽兴抱着酒樽喝的痛快。但照顾到昭娖的一些习惯还是让人按照士人的习惯用上羽觞等物。
酒并不是昭娖以前在项籍帐中喝到的那种清酒,甚至里面还掺着酿酒后没有过滤干净的酒糟渣滓,有些浑浊。
昭娖不甚在意,她也不用别的人来服侍。自己提起酒樽向羽觞中倒上酒。乳白浑浊的酒液在羽觞里绘制的图案映衬着格外醒目。
“这酒我樊哙敬你,多谢萧县救命之恩!”樊哙双手举起手中的羽觞朝昭娖一敬。
昭娖也持起羽觞,“此事并不值得列大夫此言。”樊哙因为此前的军功被封为列大夫。
“不管怎么说,没有昭兄弟那一箭,恐怕我现在早已经成了死人一个,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喝酒。”
昭娖浅笑,也不再说些客气话。
“可惜啊!张子已经到韩国去了。”樊哙感叹一声。当初张良向刘邦请辞樊哙也是在身边看着的。虽然他自己的确是大老粗一个,但是也能看出刘邦对张良的器重。毕竟也和他们这些被逼上绝路的草莽不同,张良是旧韩贵族,去复兴母国他们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拦。
“子房现在已经是韩司徒。也算是耀其先祖了。”张良的家世,昭娖已经知道。五代相韩,这等的显赫非得要后代的光耀去锦上添花。
昭娖知道韩国靠近咸阳并不好攻夺,也明白项梁对韩的期望根本就不大,甚至根本就没指望张良能把深受秦军控制的原韩地给挣出来。昭娖在深夜里,甚至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复仇的快感:他为了韩国干净利索的抛下儿女情长远走三晋,可是这条路恐怕要走的相当辛苦罢?这比末路韩相更不好做的韩司徒也够让他头疼罢?
昭娖唇边浅浅笑着,手指缓缓摩挲着羽觞光滑的侧面。眼神幽深绵长,“人各有命,子房选的这路是凶是吉。全看天意了。”
说罢,手指一下扣住羽觞仰头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