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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林仙儿便吩咐备了马车,往千林镇去一趟。
郝富贵赶紧应下,打探道:“林娘子久不出门,怎么突然想着要去镇上了。”
林仙儿盘着手里的账目,解释道:“这几年收成有余,仓库里粮食堆不下了,我依稀记得镇上有开酒庄生意的,要么便把余下的粮食卖了,要么便盘个酒庄什么的,做点生意,也好生些银子,强过烂在仓库里。”
郝富贵心里暗道,好一个会念生意经的当家的,可惜了,注定要全数赠给我了。他想着以后拿下林家,这也是条不错的生意路子,便当成自己生意,更加殷勤起来,赶紧便开始张罗林娘子上镇里的准备。
林仙儿也到了卧房,又翻出一副带着白色面纱的帷帽,戴在了头上,用惯用的兰花银簪固定住,轻薄透气的面纱将将遮住了巴掌脸,行动间,只露出一点点下颚。对着卧房里的镜子,只能见着一个一身皂色的倩影,头戴白色轻纱,全身仅露出一双芊芊玉手,瞧不出样貌,也瞧不出年纪。
林仙儿去镇上的次数,一年大约也就两三次,每次出门便作这般打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林仙儿一时有些沉默。
正在这时,房门被一个紫衣少女推开,不是别人,正是林音儿。林仙儿见她,一把搂了过来,“阿囡,娘等会去镇上,可有什么要带的?”
林音儿摇摇头,“没有,陶先生上次来教课,给我带了些。”陶先生正是林仙儿给她在镇上请的女先生,现在林音儿该学的都学会了,陶先生便来得少了,半个月来一次。
“娘,您怎得又做这个打扮,我看着都闷得慌。”林音儿再次尝试着劝她母亲,“前头那些事,哪件哪桩是您的错,偏要这般折腾您自己。”
“习惯了,就这样吧,左右不过一个老婆子了,还在乎穿什么。”林仙儿温柔地笑笑,打趣着带开话题,“既不是有东西要带,作甚么这么早来找我?”
林音儿果然不再提前头的话题,微微蹙眉,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个晚上赏月,娘亲您新年时送我的那条丝带不小心被风刮到山谷下头去了。”
望着自小便被自己当作小仙女般养着的女儿,竟为了条丝带小心翼翼,林仙儿不禁噗呲一笑,“还说不是想央我带东西呢,今天顺道便去给你置一条新的便是。”
林音儿脸上微红,不再说什么。
母女两人用过早饭,林仙儿便登上马车往镇里去了。
贾富贵弯着腰送林仙儿的马车走远了,暗想,这娘们以为作这幅打扮便对了,她哪里知道,那一副鼓鼓的胸,细细的腰,在皂色的包裹下,只会显得更有风流韵味。加上她那一双勾魂眼,偏又不自知地习惯轻柔,在男人眼里,简直就是人间活妖精,“可惜是个破鞋,便宜吴勇那厮了。”
许久不到千林镇,林仙儿逛了好些地方,千林镇比不上丰城繁华,但与其他镇比起来,是离丰城最近的一处交通要地,来来往往客商游人不少,越发坚定了林仙儿打算在这处开个酒肆的想法,但看到将近傍晚,还是没找到合意的店铺,倒是找到一家酿酒不错的作坊,买了两坛子酒。
她知道开店的事急不得,便让哑仆又将车驾到绣楼,为音儿挑好了新的丝带,开始往回走。
夕阳西下,暮野四合,林仙儿不禁又催促哑仆把车赶得又快了一些。马车是特别改装过的,宽敞舒适,能容她整个半卧,又配了一张矮桌和一排柜子,放些东西。林仙儿摘下帷帽,倚在软靠上,取了个小瓷杯,细细品起新买的酒来,一口下去,只觉花香袭来,又有一股甜甜的味道顺着喉咙便滚了下去,一点都不觉得呛人,很是好喝。
饮了几杯,林仙儿便有些醉意,正在畅想未来靠着这酒做些生意,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前方车主何人?县令大人在此,有事相商。”
哑仆啊啊了两声,敲了敲门,询问女主人的意思。
林仙儿听到县令大人二字,便有些慌了,俗话说,民不与官争,她早前便听说千林镇的县令,年纪一大把,好色又贪墨,只要收了银子票子,什么黑白都能颠倒。一时间也顾得的许多,开了门下车便低着头拜了拜,称了声好,“奴是吴家村林宅的,不知大人有和吩咐。”
那厢反倒静了静,随后一个身影踱步到她身前,“巧了,我是本方新到任的县令盛珏,欲往吴家村去探查民情,路滑不小心坏了马车,想借乘你家马车一同前往,不知姑娘可愿意?啊,不对,该称夫人才是。”
男人身材高大,那车头灯笼下投出的影子,仿佛整个将林仙儿罩住了一般。谦和的语调引得林仙儿不禁抬头看了看,夜色下,依然可以看出一双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是个长相颇为英俊的成年男子。
那人见林仙儿抬头看他,微微一笑,又拱手礼了礼,递出一块腰牌并一块玉佩,“腰牌是县衙的令牌,夫人可查验。玉佩,便抵了路费吧。”
林仙儿接过令牌瞧了瞧,的确像那么回事,又悄悄打量了四周,男子随身还带着两名仆从,一脸精干,
', ' ')('穿的是便服,但配的确是官差配的刀剑,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辆马车,想来便是坏了的那辆。抿了抿嘴,林仙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将令牌还了回去,“大人请上车,本是与人方便,路费便不必了。”
“多谢夫人,夫人请。”
“不了,车厢位置不多,您和几位官差共乘便可,我就在车头上和仆人一起,很快便到了。”林仙儿想着男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妥,便想出这样一个两全的法子。
谁知男人轻轻一笑,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托着她便一把送到了车厢里,“夫人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我那几个属下,还得留下修车,明早再去也不迟。”
林仙儿被盛珏的动作一惊,再醒过神来时,盛珏已经坐在她对面,正好背车门将它抵住了。
林仙儿有些恼他,便不再说话,往角落里移了移,猛地便看见了自己之前搁在那里的帷帽,心里咯噔一跳,才想起现下的样子,很是后悔为什么应了盛珏的请求。
车厢里点着的,是一盏蜡烛油,比外头赶路的灯笼要暗上一些,盛钰望着眼前羞恼的人儿,巴掌大的一张桃花脸,眼角微红,贝齿轻咬,鼓鼓的胸脯因为喘息一起一伏,活色生香,眼神不禁又暗了暗。信手拿起桌上的小酒杯,饮下余杯,“不错,这酒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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