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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布,齐兴到底多久没有正常进食了?是不是只有弄死他你才会开心?”
“你需要做的只有医好他。”
“我治好他再给你接着虐待,直到他死吗?身体的外伤不谈,你知不知道他胃出血有多严重,你再怎么折磨人也得有个限度!”
“这不需要你管。”听到死字,昆布眼皮一跳,脸色更加难看。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背景,但是这里是我的诊室,我必须对我每个病人负责。”
“哦?负责到床上去?”
“你在胡说什么?”
两人争执不断,另一张床上的沈高原突然发话了:“布哥,齐兴哥哥是个好人,你不该这么对他。”他拄着拐杖走到昆布面前:“他那天是为了看我才来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就是他和许医生...”
齐兴耳边不断传来嘈杂声冲淡了他的睡意,他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鼻尖又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没想到进来半个月能住两次院。他自嘲地想道。
昆布注视着青年,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沈高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于是接过茬儿:“齐兴哥哥,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们都担心死了。”
齐兴努力朝沈高原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又在看到昆布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对啦,你肚子饿不饿,布哥给你熬了小米粥。”说罢朝昆布使了个眼色。
昆布拿过旁边的保温桶,拧开盖子,倒出一碗金黄浓郁、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他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递到齐兴唇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齐兴只觉得可笑至极,他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直接把头转向另一边。
“你胃出了问题,需要进食。”
对于他每句话都生理性厌恶的齐兴干脆阖上眼不予理睬。
“如果你不吃,那就只有插食管。”
听到这话,齐兴没办法再故作冷静,他回头恨恨地瞪着男人:“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昆布意外的没有追究他说脏话,而是抖了抖勺,难得放软了语气:“吃点吧。”
然而这样故作好心更是叫齐兴反胃不已。
“滚!我不想看到你!”他奋力推开昆布的手,对方身体一晃,碗中的粥稀稀拉拉撒在他身上,几乎是同时,黝黑的手臂上起了一片水泡。
沈高原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抽了几张纸小心翼翼地擦掉昆布身上还冒着热气的粥。
齐兴见状,后悔万分,心中责备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他知道自己闯了祸,想到男人这次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惩罚他,一阵恐慌涌上心头。齐兴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各种折磨,对昆布的恐惧早已深深植入心底,即使他表现得再抗拒、逆反,都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他手脚冰凉,嘴唇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得去用冷水冲下。”许医生说。
昆像是没听到一般,兀自又盛了一碗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齐兴嘴边。
“喝完我就走。”他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齐兴心虚地张开嘴,任对方将粥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
直到碗空了,昆布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说:“你刚醒,不能吃太多。喜欢的话下次再做。”
小心思被看穿,齐兴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回了声嗯。
“好了,跟我去处理下伤口吧。”说完,许医生领着昆布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自来水哗哗流淌,盖住了两人的谈话声。
“昆布,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我实在不理解你对齐兴到底是什么感情。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心血来潮高兴时候摸一下抱一下不高兴就踢到一边的宠物。”许医生忍耐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龙头被重重关上,水流声戛然而止。
许医生神情凝重,细长的桃花眼折射出锐利的光点。他按着水龙头,手指用力的微微发白:“不管怎么样,有件事我要和你解释清楚,我和齐兴只是朋友,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打开洗手间门径直走了出去:“出来吧,给你开药。”
“不用了。”昆布转身出了医疗室,轻轻带上了门。
看到他离开,齐兴终于松了口气。
之后三天,昆布除了饭点定时来给齐兴送饭喂饭,其余时间都没有出现。
奇怪的是,做的菜竟都是齐兴喜欢的。
然而他并未多想,只觉得是自己吃馒头吃傻了,所以现在吃什么都香。更何况难得不用在这个疯子眼皮子底下生活,加上许医生和沈高原的照顾陪伴,之前因昆布而压在心头的恐惧感慢慢消散,整个人甚至比进监狱之前更加鲜活。
他在父母去世后,一个人浑浑噩噩活到现在。也并非没有朋友,只是混混间的友谊很奇怪
', ' ')(',除了趋炎附势的习惯以外,还有一种莫名的凉薄感,哪怕有个人上一秒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下一秒就进了局子或者伤了残了,也不会感到丝毫惊讶。
他们的命就像蝼蚁一般一文不值。
久而久之,齐兴哪怕脊梁再直,也被这个圈子的规则带偏了。他留起盖住眼睛的黄色头发,将他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和一颗赤子之心尘封在厚厚一层灰尘下,再也不见天日。
可许医生和沈高原不一样,对于齐兴来说,他们是漫长黑暗里的一点星光,即使微弱,但总有让人继续前进的勇气。
这天是沈高原的拆线日。
许医生拉上床帘将沈高原和齐兴隔开。他准备好消毒过的剪刀镊子,却发现碘伏用光了。
“我去仓库拿两瓶碘伏,你等我下。”许医生说。其实对于监狱里的医生而言,把任何尖锐的医用工具留给罪犯病人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入岗前也特意培训过这方面的内容,但许医生视沈高原为朋友,自然放松了戒心。
沈高原乖顺地点点头,朝他露出个笑脸。他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叫许医生心头一动,红着脸离开了诊室。
“齐兴哥哥,我去上个厕所。”
齐兴睡得迷迷糊糊,轻轻嗯了声表示回应。
过了五分钟,齐兴却突然被许医生叫醒:“高原人呢?”
他揉揉眼睛,懒懒地翻了个身:“上厕所去了。”
“厕所没人。”
齐兴意识到不妙,穿了鞋下床推开了厕所门,里面空无一人,空气中却散发着浓浓的碘伏味。他环顾四周,最终在水池下水口发现了一丝深棕色液体。
许医生脸色非常难看:“盘子里的剪刀也不见了。”
糟了!齐兴心头警铃大作。这很明显是沈高原故意偷偷倒掉了碘伏支开许医生去仓库,然后偷拿了手术刀。
“许医生,你往北找,我往南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二十分钟后医疗室门口碰头。”不等许医生回应,齐兴就小跑着往北边的筒道跑去。
他下面还没有消肿,每一步都牵扯到肛周丰富的末梢神经,疼得让他想骂脏话。齐兴深吸一口气,然后加快了步伐。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他没有心思顾虑其他。
高原...你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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