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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蓝看温绮罗时不时向府门前张望,便知她心思不在此,应是为等大哥而来。
可对于他两的亲近,江知蓝喜闻乐见。
待到晚膳时分,温绮罗左右拗不过两人,只得留下用膳,倒也显得其乐融融。只是温绮罗哪知江知蓝心里已是盘算着,若二姐姐是他们长嫂……
日后岂不是天天一起用膳?
膳后她不愿再久留叨扰,婉言辞谢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刚踏出正厅门槛,夜风徐徐微凉,府门处却忽有声响,循声望去,一道修长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渐渐迈近,身上还是熟悉的淡棕色长衫,又换回那朴素的装束。一束青发束于空冠之下,未添一分无谓的修饰,却叫人自然而然地觉出几分清朗深沉。
正是江知寂。
温绮罗脚步顿住,心头竟似被一根细弦悄悄拨动。
江知寂也已看见了她,目光清冽,“绮罗?”
未及回答,江知蓝已从厅内追了出来,欢天喜地迎上去,“大哥,可总算回府了!你都不知道二姐姐等你多久!”一句打趣话,但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开心和促狭。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温绮罗轻轻往前推了推,似是有意替两人摆脱距离。
温绮罗眼中闪过一丝赧意,却终究含笑不语,“大郎君诸事繁忙,我也该归家了。”
还未等江知寂开口,江知蓝毫不腼腆地一吐舌,“二姐姐是贵客,都这般时辰了,大哥还不快送二姐姐回府?”
说罢趁两人未反应过来,她拉了江知礼一溜烟跑了,连“二姐姐再来玩”都喊得遥遥远。
院中气氛稍稍沉寂,唯有风拂柳条,与静夜交织成阙细琐旋律。
江知寂看温绮罗目光如水,淡默无言,似在等待什么,便率先开口,“今日倒有所获,只可惜……”
温绮罗眼眸微挑,整个人倏然收敛起嬉闹后显得稍微柔和的氛围,笼上一层疏冷的气场,“十一娘没有找到?”
江知寂略收长袖,彼时如润玉斜飞,轻冽中透着高山之峻,“夜里寒气重,不妨进厅再叙。”
她眸光微凝,心念微动,却仍是稍矜持地踱步回厅,既而落座。
江知寂在她对面坐定,“我带人追回去时,倒是端了一窝他的手下。那府上还有其他逃生的密道,应是早有所料,下落不明。不知二十三日的黑市,可还能开得。”话语平静,却暗藏波澜。
温绮罗闻言指节微屈,似握住了无形中的寒刃,“此人与大夏必有干系。”语气中已带了一丝凉意。
江知寂知她已然猜到,遂继续道:“大夙中亦不乏有人勾结黑市,囤货另售,为利投谋,此事,我还会继续追个究竟。”
温绮罗听至此,眸光愈加凌厉如刃,点点冷意渗入眉间,“这般人物,若不一刀断了,后患无穷。”
江知寂目光深远,说话却带着一丝异乎寻常的镇静,“世事间并无绝对简单之法,总有些人,他们的死反而能叫局面愈加复杂。”这一句,说得极低,极缓,似是为了不扰夜的宁静,可字字却入了温绮罗的耳,
江知寂却忽然垂眼,把茶盏置于桌沿,“不妨试一试我的法。”他说得含蓄,但这一示意,却分明是在试探。
温绮罗疑惑蹙眉,他又道,“他若真和大夏有关联,那必会逃出兰州,或逃回大夏。兰州城内,我们说他活就是活,我们说他死,就是死。”
目光流转间,温绮罗心下了然,当下也无他法,只得按江知寂所想来行事。
可江知寂虽这般说,内心亦有不安,按他的记忆,在红角落他所见到的分明是一女子,为何到宅院后,十一娘就变成了男子?
但若说那晚见到的是女子亦有些古怪,那女子身上却不乏英气,声音亦是雌雄莫辨。他也不好笃定此人究竟是男或女。
温绮罗凝眸细思,“若欲破此局,还需知晓他们是如何越境而来的。”
“这倒不难。十一娘颇为自信,给我看过他们是走水路而入。”
“水路?”
“我这便绘出。你可将图送往西门关,由温将军亲自筹谋,再交予县衙,以谋围困夏人。”
温绮罗闻之,心神微动,眉目间带着一抹静穆的欣然。
江知寂略一颔首,手执画笔,顷刻间即在纸上倾泻出水道蜿蜒之形。
画成之后,他递至温绮罗手中,“小心行路,此行不易。我让赵十三随你而去。”
温绮罗接过地图,眼神盈盈如月夜之华,定定地望着江知寂,便转身离去。
她行至院门,陡觉风中似有熟悉幽香,回眸见江知寂仍立庭中,目光随她而动,轻轻颔首。
她微微倾身,衣袂翻飞如燕,随后便有赵十三自暗影中现身,护于身侧,匆匆而行。
夜路寂然,唯有天幕垂星如织。
温绮罗手握地图,取了温府的快马,夜色里飞身而上,赵十三默然紧随。马蹄翻飞于静谧之间,疾风携两人直奔西门关。
天地间唯有沙沙夜风与哒哒马蹄,偶尔有林鸟惊起,于黑暗中划出一道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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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寅时,他们便已然临近那处苍穹水尽之地,西门关。
温长昀从军帐中苏醒。
营地已然开始骚动,有些士卒试探性地张望着。他浑身放然而睁开,正见温绮罗翩然自帐外闯入。她面上仍残留夜路的寒意,但目光如碎星,灵动恣意。
“父亲,”温绮罗略作躬身,那瞬间的肃穆分明,犹如风卷松涛,“大夏细作之事已有端倪,我恐长期于西门有危。”
温长昀一甫听至此,脸色陡转凝重,“细细说来。”言语间夹杂着微微不安。
温绮罗将地图铺展桌上,指尖在锈褐条纹间流转,她细声道:“这是我与黑市得到的,夏人越境之路。”
温长昀眉心微敛,“此事若真如你所言,事态已是燃眉。”他语音稍顿,隐约带着长者的关切,“这夏人细作都是亡命之徒,你如何得这些消息?”
温绮罗不改方才温和之态,潜光微动道:“缘是于西岭寻茶,途中偶遇流出的大夏宫廷之物,也算是因缘际会。”
温长昀听罢垂眸,内心波澜难平,“绮罗,我知你聪慧非常,但此刻国战正酣,若无擅武之人相随,何以沾指于这等驷马难追之境?”
温绮罗闻言却不改神色,她望父亲一眼,坚定道:“爹,女儿出外行事自有分寸。”她眼波流转间又有坚定难掩,“今立此,一为求策,二为谋策,不敢有误。”
未曾及多言,营外鼓声已催,战甲铁靴之声隐隐入耳,似有急报。
温长昀立时起身,浑厚目光挪回温绮罗深瞻,“今事至此,万事以己为重。此事我自有应对,待到天明,你便先归家去。”
温绮罗不觉点头。继而,她心中稍轻,终归看向远处几缕晨曦,心内却又回忆江知寂之言,隐隐觉其眉宇间,仍有未解之结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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