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破镜难修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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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破镜难修1

月色渐隐,白露微明,李春庭缩在被窝里,另一人的体温紧贴,迷糊中他感觉有些燥热,但是身体的疲乏让他睁不开眼,只是这样睡着。

一直到淡金阳光扫入层层床幔,化作暖人又朦胧的暧昧旭影,他才半睁开眼,看着另一人也是睡意朦胧的样子眯着眼看向自己,“你不当差去?”

男人一把搂住身前的肩膀,靠着脑袋上去就是一个亲热的啃咬,“夜里才去……让我再搂着你寐会儿。”

李春庭酸乏无力的四肢总算是恢复了气力,除了腰上有些酸疼之外,一切都比在别府时要好些,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少有的长觉。

李春庭一手回搂住对方,任由男人靠在自己肩头,他第一次开始仔细打量起男人的面貌,回想起上一次男人在自己还没睡醒时就偷摸着出去,后来又走得匆忙,只觉得好笑,这人分明脸皮和那郑云生厚得不相上下,怎么在别人前还装得那么矜持。

男人双眼轻闭,因为李春庭的呼吸洒在他脸上而睫毛微颤,眉细而浓,好似窄剑斜悬,细削高挺的鼻梁在光影照耀下犹如刀削斧凿出的雕刻之作,唇瓣薄而红,毫无表情时看起来有几分厉色。

是个俊朗的男人……李春庭心里这样评论道。

“你一会儿要去走么?”男人闭着眼,手掌摩挲着搭上同床人赤裸的腰际。

“你们有没有搜查万春楼?”李春庭坐起身,拉开男人的手,看向对方问道。

男人闭着眼摇头,困倦地拉着男人的手往被子里带,“你要回去?可你那院子已经住着人了。”

“住着人?”李春庭一阵疑惑,那屋子是苏青荷空关数年,后又单留给自己的,怎么会住进别人。

“嗯……我之前去那找你……”陆松林总算是睁开眼看向对方,他睡眼惺忪地继续开口:“那院子里守着个白发道人……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屋去,说是你原来那屋里现下是你师弟在住。我还和你那师弟打了个照面,眉目俊秀样子不赖,就是过分瘦削了些,跟你的样貌一比就落了下乘。”

李春庭心不由得砰砰直跳,他一把拉住男人用力摇晃,强迫对方看向自己,“你说的可是真?是真?”

绣着青竹交错的长袍身影在门檐下反复踱步,折扇紧握在手中,扇面几乎要被手心的汗打湿,心口怦然作响,想要敲门而入,又深怕来的不是那人。

似乎终于鼓起勇气,长袍书生走上,拉着袖子轻叩下木门。

只不过敲了一下,木门即刻就打开。

“郑云生?”说话的人穿着宽松的黑衣衙服,用着那双令人熟悉的轻佻凤眸打量着眼前人。

“六郎!”郑云生一下子拥住身前人,他兴奋地紧紧拥抱把男人的衙服都压出印子,而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站直身子微抬头看向对方,“六郎你要去哪?”

“松开松开,还在大门口……松开!”李春庭不自在地扭着肩膀,从对方的怀抱里挣扎出,后退一步把男人从外面拽进门里,背过身关上木门,一抬眼又对上了郑云生那双扑闪扑闪的湿润眼眸,“你怎么跟要哭了似的?”

郑云生被男人习惯性地调侃,只当没有听到,他凑上前,拉着男人的衣袖朝向自己,“天刚亮就从城外回来,连翘说你到这陆松林的家里来躲着,我急忙过来找你。六郎跟我出城去吧?”

“不去。”李春庭扯回袖子,别过眼看向屋里,估摸着那人听到庭院外这动静,总该睡醒起身才是。

“为什么不去?不去难道等着西山府还有那你几个仇人来抓你?”郑云生几步窜到李春庭眼前,正对上其人视线,“去南方的船早已雇好,你是不想去江南?那往北也可以。六郎,和我出城去吧,避过这阵,你之后想要办事也可以再回来。”

“这位小哥,他说了,他不想去。”男人整着衣衫从屋子里出来,径直走向李春庭,“你穿我衣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身?也太不见外。”

李春庭忍住嗤笑,抿着唇看向对方没有说话。

陆松林打量着对方不合身的打扮,忽然回过味来:“诶?不对呀,你难道是要穿着我的官服去万春楼?……你给我脱下来。”

李春庭下巴微抬扫过对方神色,“你之前不就是穿着这身去喝花酒,还忌讳什么?”

“京城的官差衙役巡城等司职,均不得在白天私自前往妓院、赌坊等地。”郑云生开口解释道,眼神不由得看向陆松林颈间的一抹暧昧红痕,脑海里不由得飘织起造成这一痕迹的场景,即便是连翘早有言在先,心口也泛出了些许难言的滋味。

六郎或许是旧伤又犯?就像之前找我一样?

郑云生心里安慰着,走上前插嘴道:“六郎你要去万春楼?”

“我师弟来了,我要去找他。”李春庭不假思索地说道。

郑云生若有所感,小心地开口问道,“你那师弟,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春庭回过身看向书生,“他叫任语,和我不是一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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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语……任语?

李春庭回屋去把一身官差服脱下,而郑云生等在屋外就开始回想,心里将师弟这个称谓在二人的回忆里过了一遍,又想起在离开青城后的几次夜里,男人在睡意朦胧间亲昵地搂着自己,反复不停地念叨着一个词‘阿语’,莫非这个师弟就是他梦里都念叨的那位?

马车缓缓前行,李春庭时而窥看窗外,时而又托腮思忖,靠坐在马车上时又不住地用力掐住手指。

郑云生坐在一头,将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里倒是对男人的那位师弟有些好奇,是有多大魅力,能将这个经历任何事都坦然处之的男人,在一架小小的马车上显出坐立难安。

“六郎……是不是要和你的师弟离开?”郑云生试探着询问道,只见男人从恍惚中抽回思绪,抬眼看向自己,又因为自己的问题陷入沉默。

李春庭垂下手,靠在马车壁上,眼神不知又飘往何处,幽幽地开口:“不会,我在京城还有事要办。”

“你受伤失去武功,和你师弟有关?”郑云生凑近坐看向对方问道,“你师弟知道你身体现在,现在这样了么?”

李春庭闻言,直视向对方,“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与你有何干系?”

“我……”郑云生不知为何,竟被李春庭说的脸上一阵发烫,“我就问问……与我无关。”好似利刃划心,不轻不重地一下,就让人心口作痛,没出息地只想捂住胸口喊出一声呜呼哀哉,但是郑云生没有,他忍住了,转而挂起笑意,平常询问般开口:“那六郎之后准备如何?”

李春庭被对方的话语牵引,陷入了思绪,不置可否地开口:“我的一切都要师傅说了算。”

门口的车马声不算轻,李韶站在院子里,似是百无聊赖一般望着院子里的树枝,听到门外人的声音,白眉一挑,回道:“门未锁,还等着我来引你?”

木门吱呀推开,颀长的身影带着迟疑的步子走进院内,他视线扫过院内,而后停留在那白发素衣人身上,“师父……”

白发人回头,并未说话。

他身后的屋门打开,屋里身形瘦削的男人带着不可置信看向来人,顾不上白发道人之前的告诫,他不带迟疑地飞奔向那从天而降般来到他眼前的男人,直接一把拥住男人,数月以来的满腔思念和情意,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处,思其人、念其人,魂牵梦萦对他而言都成了一种折磨。

任语原以为自己看到男人会气恼不忿,会怨恨他抛下自己离去,会口出恶言或是种种,可真的见到他,才发现自己一句怨言都说不出,太想念他了,他能再次出现都让自己欣喜若狂,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算,总算能……我好想你。”

李春庭的心间一瞬被暖流充涌的感觉包裹,他下意识伸手回抱住对方,鼻尖再次嗅闻到任语熟悉的气息,“阿语……为何会来京城?”

白发道人冷冷开口道:“当然是为了寻你。”

李春庭感觉到李韶的打量,不自在地想要推开身前人,猛然发现昔日足有龙凤之姿的师弟,数月未见竟是这般憔悴消瘦,眼下乌青腰间盈握,备受摧残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心中的愧疚忽如大石坠下,压得他心口难受。

忽然,男人软下身瘫倒在自己怀中,李春庭下意识看向出手点穴的白发人。

“看到任语这样你就心疼了?你不离开他,迟早会把他害得更惨。”李韶一步上前拉住李春庭的手腕探查,感觉到了脉象中的异常,嘴角一侧勾起地说着:“别急着叙旧,你把这小子放到床上去,再出来跟我说说,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我亲手废掉的功夫怎么又被你给找回大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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