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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托人告诉我们,她和劳斯夫人喝茶去了,让我们好好参加舞会?”安泰西亚重复着劳斯夫人家仆从的话语,细细咀嚼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劳斯夫人?那应该没事了,她们向来要好。”崔西里亚打断了哥哥的思路,此时他蛮横的行为和他桀骜不驯一样粗暴,强硬地推着哥哥上了马车。
“说的也是。”脸上微笑着,安泰西亚却在心中大骂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是个莽夫,劳斯夫人也就罢了,这要是其他不相熟的夫人,安泰西亚可真的要担心特曼尼的安危了。
亲弟心里想的什么他还不清楚吗,不过是因为……
在外面,安泰西亚总是特曼尼最关注的对象,甚至有的时候特曼尼任凭安泰西亚做主。
而他崔西里亚完完全全地忽视了!
崔西里亚心里狠狠咬着牙,占有欲令他不由得像只摆着尾巴的小狗凑到特曼尼夫人身边邀宠,而特曼尼也总只是淡淡地睨他一眼,他也最多不过得到特曼尼的一句警告:
“崔西里亚,别闹了。”
什么什么什么?真的当他崔西里亚脾气火爆就是个莽夫啊?他要他们都看看,崔西里亚拥有着不输安泰西亚的智慧和心机!
此时的崔西里亚如此想着,全然不知因为他的阻拦,让特曼尼得以成功避过他们,秘密前往舞会。
这即是一切闹剧的开端。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王子在王座上昏昏欲睡。
他俊美的面容如同古神下凡,轻敛的眼帘更显他的漫不经心,让一众怀春的贵族少女聚在一起轻声议论,她们却并不往他那里看,更不议论他,只是谈起夹在诗集里的玫瑰,以此显示贵族年轻女子们的高贵自持。
无趣。
因此,王子就更不往她们那边去看,他只觉得这样重复着同一个目的的舞会太过无聊,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人都无聊。
虽说舞会参加范围是城里的年轻女子,但是又有几个平民女子敢于穿着粗布衣服出现在衣香鬓影的贵族舞会呢?
如果真的有,他也许会赞叹这位少女勇气可嘉,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王子会藉此来责备那位可怜的侍卫长。
谁让他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了?
不过王子从大洋彼岸留学回来,曾听过一个“灰姑娘”的故事,也许真的会有那种一见钟情的人出现在王子面前,但是肯定不是他这位王子。
伍尔夫王子嘲笑着爱情,嘲笑着王子和灰姑娘轻易地交付终生,大概是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神明,神明果然立马给予了他惩罚。
伍尔夫真的看见,有一位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仅仅一眼,就吸引住他全部目光。
谁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时候上来一个人的,只是当众人都纷纷望向那里时,他们才终于惊觉:有一个人越过大家,奇迹般地站在那里。
她有着金丝雀羽翼一样,仿佛漆着阳光的头发,不做任何处理地简单披散着,却将众女人精心打理的发型全都比下。它的光芒,使后者黯然失色。
然后是几根黑色的羽毛,一张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面具,只谦虚地在边角处描绘金线,却又不服输似地在面具上勾勒出精妙的图案,人们顺着那些图案游走,却羞赧地发现他们停留在了她高挺的鼻梁上和面具所投下的阴影上,好像他们的的确确是一个窥伺着美人的禽兽,而非尊贵的上流人士。
贵族们,不分性别的贵族们都想将视线从那张暴露了他们贪念的面具上移开,却悲哀地发现他们做不到,因为那露出的下半张脸显示着这位蓦然出现的女子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谁都想一窥美人芳容,于是谁也不肯率先移开,好像他们移开就失去了先机似的。
而更多的人则是更贪婪地向下搜寻,他们在美人那被一圈黑纱包裹着的修长脖颈上停留片刻,落荒而逃到她那露出的胸口处。
然后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可恶的项链的最顶端的黑曜石滑进那隐秘的夹缝,卡进两团洁白柔软的云团中间。
抽气声此起彼伏,也许今天以后,这群贵族们为领地的平民们渡过炎夏做了一点贡献——提供了许多优质上等的冷气。
此时舞会上大概有许多男人都想做那颗小小的黑曜石。
他们的灼热眼光似乎是惊到了这位美人,导致后者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特别是捻起了那颗调皮的黑曜石。
只是这颗黑曜石太过调皮,被挪得偏移了一下,很快又滑着皮肤再度落入幽秘之中。
美人微微有些窘迫,而他窘迫的体现是拎着黑金色的裙摆,朝着王座的方向虚虚地行了一礼,然后很快就顺着阶梯缓步而下。
浮夸的裙摆穿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得是他衬托了繁琐舞裙,反而是真正地驾驭了这一袭华美,将黑夜女神的衣袍披在了身上。
黑与白的对比极为强烈,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更显得他纤细。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舞池的中央,而人群自
', ' ')('动地为他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王宫里灯光散尽,一束光芒很识趣地跟随着他的行走而移动,而等他终于停下,面前却站着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
美人昂起头,而那位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性也低头看着他。
围观人群有了小小的骚动,无他,因为他们看出来了,这两个同样带着面具出席舞会的人身上的礼服是一套的,只是一黑一白,像黑夜与光明,处于对峙的两端。
光明朝黑暗做了一个起手礼,而黑暗犹犹豫豫地将手放到光明的手心里,被光明一带,黑暗便落入光明的怀里,十指相扣。
他们的上身紧紧贴在一起,像无分彼我的爱人一样如胶似漆,然后一起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华尔兹一直在响着,正好到了高潮的地方,像是命运终于在此交织。
他们就这样紧紧挨着跳完了一曲,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下。
没等第二首曲子奏起,光明放开了黑暗,轻轻道:“我该走了。”
他微微俯身,在美人耳边用优雅的腔调说着惊天霹雳:“我在家里等你,母亲。”
特曼尼这下真的是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和他极为相称的青年了,他看着这同为一套的礼服,为自己刚刚将辛德瑞拉误认成乔舒亚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他不该认为乔舒亚是个出尔反尔的仙子的。
而此时继子还在说着话,那恶魔一般胁迫的话语伴着渐渐高昂的音乐,竟是让特曼尼这样觉得继子陌生。
面前这个穿着洁白礼服,还在优雅微笑着的人,他的心肠却是如同蛇蝎一般歹毒。
特曼尼轻轻颤抖起来,而辛德瑞拉望着他颤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他执起朝思暮想的人的手,吻上一记: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决不……”
他的笑容凝固了,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提醒,辛德瑞拉拧起眉,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我知道了。”
然后辛德瑞拉匆匆告别,像是要在第二首舞曲真正响起之前逃离这场舞会,而特曼尼撩起裙摆追了出去。
人群依旧沉默地看着两位主角离开,半晌之后才爆发了惊人的喧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谁?”
“这是存心的吗?”
“提前退场,太失礼了……”
而没有人发现真正的主角、这场舞会名义上的举办者伍尔夫王子在特曼尼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也同样悄悄消失不见。
其实特曼尼夫人追到一半就没有再想追下去了,他颇为低落地走在盛放的蔷薇花丛中间,小心着不让烦人的倒刺划破他昂贵的裙摆。
既然已经来了,便要贯彻信念到底,即使此刻回家去,也要面对恶魔继子和那个奇怪的实习仙子,还不如趁午夜的十二点钟声还未想起的时候,好好享受舞会。
只是经过了刚刚那一遭,说不定都没有人敢做他的舞伴了。
特曼尼夫人叹了口气,如果实在不行,那可能就要去找他的养子安泰西亚了。
和仙子结婚以后尘世间的事情都是身外之物了,他不在乎了。
也许吧,但是他要好好享受这夜晚。
经过拐角时,他在前面看见两个熟悉的背影,正想惊呼出声的时候却被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嘴。
“!”特曼尼的双手搭在那只手上,祖母绿的眼眸里盛满惊恐,然后那只手放了下来。
随即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
压得特曼尼喘不过气。
直到两个养子离开,他们都没有分开,养子们路过这对正亲吻着的“男女”时,目不斜视,仿佛并没有看到两个人在月光下的花园里亲吻。
但是特曼尼感到了羞赧,他在养子走后,终于推开了勾着他索吻的人。
“你是谁?”他确信,他从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面前的人的面容一半被笼罩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看不清神色。
“你未来的丈夫。”伍尔夫王子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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