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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放肆!
至此,两人也算是通了心意。程家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忙碌,但程维予总会想办法安排好时间多陪陪晏晩。
心意通了,鱼水之欢自然也分外和谐。
一日,晏晩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里翻着《水陆路程》。这是一本记录水路与陆路交通的书籍,晏晩在自己晏家的小书房里也有一本。这好山好水,大江大河,真该自己好好地去走一遍呐。
嗯?晏晩翻动书页的手停在了《江东河运篇》,江东地区在版图的东北角,土壤肥沃,降雨适宜,阳光充足,特别适宜种植麦子和水稻,但当地居民习惯吃面食,水稻往往被销往南部以米饭为主食的各城。
然江东水路广布,当地人人都是浮水的好手,对于陆上交通颇为不适,晕车晕马时有发生,然而想要将水稻销售出去,过了水路,还有许多的陆路要走,且水运对船只要求甚高,又存有返潮等运输问题,所以江东水稻滞销问题存在许久。
熟悉的蝇头小楷在水路纵横的江东地图边留下了“集散”二字,令晏晩眼前一亮,如何集,如何散,倒是可以和程维予好好讨论一下。
程母身子疲乏,特地派人告知晏晩无需过去与她一起用晚膳。看了程维予留下的笔记,晏晩突然特别想要见见他,母亲说今日他在自家铺子和北边江东来的白主事签协议,这协议已经谈了许久,想是能够很快解决,倒是可以去接接他。
晏晩第一次主动踏出程家的门,也不劳师动众,只让房中的大丫鬟白芷安排了车马。
程家主事的铺子极大,在寸土寸金的东街足足占了六个铺面,倒真真是财大气粗。
晏晩在马车中静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掀开车帘,搭着白芷的手走了下来。
东街是这城里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除了正规的铺面,街边还有许多就地设摊卖点小玩意儿挣点辛苦钱的。
以前学堂没课的日子,晏晩最喜欢到这东街来,就只是走走,看看那开门迎客的铺子生意如何,听听那沿街叫卖的小摊,瞧一瞧他们有什么别家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倒也总是能让她淘到一些新物什。
“哎呀,晏小姐,可好久不见您来吃馄饨啦。”看似四十几岁的大娘声音洪亮,是高声吆喝惯了的,她抽出腰间的布巾,麻利地擦了擦长凳和桌子,引着晏晩坐下。
晏晩一身上好的绸制衣裙,坐在路边简陋的馄饨摊本就是格格不入的,但她自己本就不在意,连馄饨摊的老板娘也习惯了。
“还是老样子吗?”三鲜馅儿,紫菜榨菜小葱花,少放醋,不要辣,这么多年了,摊主对晏晩的口味摸得清清楚楚。
“对,老板娘好记性。”晏晩自如地坐在那里,随口就问起了最近的生意情况。
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乐呵呵地说着,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遍。她经营的年月也长了,老主顾都好她家这一口,说着说着又谈到东街另一头又多了个卖烧饼的、捏泥人的,还有一个从江东来的,天天扛着几袋水稻出来摆摊子。
晏晩这可就来了兴趣,多打听了几句,摊主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晏晩了然地点了点头,现下才发现往常老是在摊上的男主人不在,便顺口问了一句,摊主家的男人也是个爽快人,平时没少给她加料。
闻言,爽朗的老板娘不好意思起来,虽是叹着气的却怎么也掩不住话里的笑意:“说出来不怕晏小姐笑话,他呀,又有了。”
晏晩微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有了”是什么“有了”,连忙恭喜起来。
老板娘只心满意足地笑,幸福感溢于言表,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知足与快乐呀。
谈话间,晏晩的馄饨也好了,老板娘一手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轻手轻脚地放在晏晩面前,热情地道:“晏小姐慢用。”
“有劳。”晏晩拿起勺子轻轻地将碗中的料搅拌均匀,轻抿一口汤,还是熟悉的鲜香,碗中的馄饨个个个大皮薄馅料足,加上绿油油的葱花点缀,引人食指大动。
“白芷,来,坐下。”晏晩向站立在身侧的小丫鬟一招手,白芷连连摇手,边摇还边说着“使不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坐吧坐吧,你家小姐人最好了,我家的馄饨也是好的。”摊主忙活着给其他的客人煮馄饨,还不时关注着晏晩这一边。
白芷挪着小步,挪了半天才挪到桌边,晏晩两三个馄饨都已经下肚了。白芷战战兢兢地坐在少夫人旁边的长凳上,整个人都如坐针毡。晏晩不管她,只将馄饨推到她面前,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吃”。
还从来没和主人家一起同桌进过食的白芷,一颗心惶惶惑惑的,索性心一横,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就往嘴里塞。
“嘶!”虽然放了一会儿,但馄饨还是滚烫的,白芷不小心烫了嘴,但鲜美的汤汁流入口腔,她的心却是熨帖的,这是她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馄饨了。
晏晩见人吃了,也就自顾自地享受美食,但独自的休闲时光总有人会来打扰。
“暮迟?真的是你!
', ' ')('”一道惊喜的男声出现在耳边,晏晩应声抬头,一个颀长的身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晏晩嘴中刚含进半只馄饨,睁大了眼,脸颊鼓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为何不来学堂了?”身穿学生服的男子急急地俯下身,直接想去抓晏晩的手,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男子似是被她的动作打击到了,不再去抓她,却是一屁股坐在了晏晩的长凳上。
“徐敏,请自重。”晏晩起身坐到了白芷的那条长凳上,神情冷漠。白芷见状,立刻站起了身。
“暮迟,如果你早点答应我家的提亲,又何苦到了如此境地!”徐敏许是对晏晩的现状痛心疾首,不知是日日看她吃糠咽菜了,还是日日看她被婆家欺负了。
“不劳徐公子挂牵。”
徐敏见她如此油盐不进,自己的深情演绎也维持不下去了,一改最初的痴情担忧,跟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可憎的面容:“堂堂晏家大小姐,晏家未来的当家人,言之凿凿的只娶不嫁,如今还不是为了那黄白之物做了人妇,我真是错看了你。
“呵,是晏某污了徐公子的眼,您请吧。”晏晩手一抬,举止端庄,直接下了逐客令。
“晏晩你!”徐敏恼羞成怒,他家中好歹也是在城中数得上名头的,要往他身上扑的男人女人多得是,何故屡屡在晏晩这里被如此瞧不上眼。怒气上头,他一把扼住了晏晩的手腕。
“放肆!”晏晩刚想甩脱他的手,蕴含怒意的熟悉声音携风而来,还没看清,晏晩就已经被人牢牢地护在身后。
高大挺拔的身姿立在自己的身前,像一座挡风遮雨的巍峨高山。晏晩听那人语调淡漠,冷得仿佛能将人冻起来:“不知内人何辜,教徐敏之公子无理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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