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十三旅的旅帅在听到齐人散乱的枪声、看到齐人抛射而来的弓矢后,便已经笑了出来。
射的乱七八糟毫无节奏,显然齐人那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伴随着义师火炮的轰击,他们已经承受不住。
火枪的射击精度,百步距离,那等同于是闭着眼瞎射。
弓弩的话,百步距离,也没有什么杀伤力,所谓百步穿杨的人物,那真算得上天下无双了,定是一国勇将,又岂能在军阵混杂中放箭?
山坡上的那九门炮,造成的损失并不大。齐人这样开枪放箭,带来的损失也不大。
十三旅已经前进到距离齐人营垒六十步距离的时候,旅帅终于下令火枪手依次射击,掩护矛手向前,为矛手肉搏之前在齐人的军阵中制造缺口。
鼓声的节奏开始变得更加缓慢,矛手行军的速度更慢,火枪手射击之后迅速后撤到两侧继续装填,矛手放慢的行军速度让他们可以很快跟上矛手。
一旅之内半数的火枪手开始有节奏的射击,后面的火炮也尽可能的支援,整个阵线开始进攻让每个旅的两侧都有照应,义师的整个阵线就像是一条绵延很长的绳索,一点点开始朝着齐军收紧。
…………
齐军主营。
平阴大夫透过战场的硝烟,看着前线交战的情况,再一次眉头紧锁。
曾经的战场是没有硝烟的,从十几年前开始,战场上终于开始出现了硝烟,而且这些年越来越浓。
一件兵器从出现到熟悉使用、并且出现与之配合默契的军阵阵法,可能需要数百年血与火的经验,可火药不同。
从出现开始,墨家这边就针对这种新生的事物有了足够成熟的阵法和战术。
各国都在学,可真正学到精髓的,并无几人。
火药可以买,士兵却不能买。
铜炮可以仿造,可操炮的炮手却不能仿造。
乃至于火枪、战术、队列这一切,如今天下墨家之外,真正能够看透墨家如今矛手只是辅助、杀伤主要靠火枪这一点,可能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平阴大夫不在其内,他还只是把火枪当做弓弩的替代品在使用。
今天的阵前,墨家的义师就给他上了一课。
整列的火枪手轮番射击之后,齐军方阵的缺口便已出现。
肉搏交战,需要依靠完整的阵型,否则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能够在军阵的配合下存活。
墨家义师行动之后的整齐,更让平阴大夫自叹不如又心生羡慕,整齐的就像是一排树林、一座小山、东海的浪潮……一点点地靠近压过来,无可奈何。
硝烟笼罩下的厮杀即便在千里镜内依旧不够清晰,但是摇摇欲坠的齐军营垒已经说明了继续这样打下去的胜负。
他放下千里镜,摇摇头,带着一种疲惫道:“尝闻墨家义师善战,今日得见,才知那些文字所描诉的竟是远远不如。”
“如山而来,如潮而去,绵延数里,整齐如一,天下如此强军,能有多少?看来,不与之野战对垒是正确的。”
站在远处,虽然不是旁观者清,却也比在前线看的更清晰。
在平阴大夫眼中,墨家打仗的手段真的很“笨”、或者很“匮乏”,毫无新意。
就是大炮先轰,等到防守方的阵型因为炮击而松散后,步兵击鼓缓步向前。
靠近到大约五六十步的时候,火枪手开始轮番射击,不断攻击防守方的方阵,不断击杀造成方阵出现缺口后,矛手在距离大约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开始突击,火枪手后退继续装填,抽空射击,继续扩大缺口。
很笨很笨、看起来很很简单,简单到平阴大夫第一次看,就已经看出了门道。
可就是这么简单,却根本无法阻挡。
齐国两千人为一旅,去除掉其中的弓手、弩手、火枪手,还剩余大约千人。
千人结阵,密集成列,火炮轰来,一下子就可以放倒四五个。
几番轰击,其实没死多少人,然而军心已经落到了极点: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就被视野之外飞来的铁丸子砸死,而且这铁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想要继续维持阵列已经很难。
等到靠近接战后,义师的火枪手集中在一个方向射击,千余人的军阵又要倒下一批人,缺口便已经出现。
持矛持戟持戈的,身边若是伙伴都死了,自己根本不能阻挡对方的冲击。
而义师的那些矛兵,往往会趁着火枪手几轮射击造成缺口后发动冲击。而齐军军阵前排出现缺口的地方,若是勇士,便要死在义师几支长矛的配合之下;若是懦夫转身就逃,又会让出现缺口的阵型更加混乱,甚至导致更多的人向后奔逃。
从义师开始发动冲击算起,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有四处阵线崩溃,几千人向后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