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嘛,就过来拜访拜访。”
韶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点了支烟叼在嘴里。
单从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深浅来。
顾渚紫身体往后仰了些,背脊靠着椅背,瞧着是全然放松的姿态,实则,两人衣服底下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
吊灯晕开一小圈的光晕落在两人的茶汤之上,明明温和至极,却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明明那副山水画底下的布景极好,可偏偏是风雨欲来的时节。
越是高位,越不需要解释太多。
可有时候,没有一个字的表述,倒是比那长篇大论的修饰更能带给人压力。
因为,你根本摸不透对方的全部来意。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针马上就要指向十一,手指搓磨着茶椅扶手,礼貌地出声客气一句:“留下来吃午饭?”
“那倒不用,我12点的飞机,一会就该走了。”韶至低笑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烟圈,弹烟灰的动作行云流水。
眼看着那些灰烬扑簌簌地往烟灰缸里落,一小片一小片地沾在远山纹的玻璃缸底,烟丝的香味在这周遭氤氲开来。
都是聪明人。
韶至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过来。
无非就是为了早上那份送到对方手里的调查资料罢了。
马塞州是自己的地盘,韶至想在这里查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就像自己如果去了圣保罗,在那一片,行为同样受限。
朱固的资料先不说是kk做的故意给了那边,就算是别人给韶至立的下马威,在马塞州总也得过一遍他的手,韶至会来敲打他无可厚非。
侧把头的茶壶盛茶少,一次最多也就是三杯的量。
放在对面的那杯茶,对方没动过。
所以这最后一杯顾渚紫慢吞吞地倒给了自己。
冬季喝碎银子倒是养胃的很,这几盒是十年陈香糯米普洱,味道不错,至少比那小青柑还有铁观音来的甘冽爽口。
“顾老板这四出头的官帽椅不错,降香黄檀的?”
“好眼力。”他放下茶杯,定定地看向对方。
果然,韶至的重点就在下一句。
“木材是好木材,做工也不错,就是这款式不太招人喜欢,出头的地方太多,容易磕着碰着,不安全,顾老板觉得呢?”
他指尖的烟燃了一半,烟头猩红的很,挑眉看向顾渚紫时,眸底隐隐压着一层薄戾,像野外久未进食的孤狼,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顾渚紫轻轻磨了一下后槽牙,低笑一声,垂下的眸子里隐隐泛着一丝冷意,韶至这无非就是在点他不要多管闲事。
“看来韶老大更喜欢南官帽椅,我这个人在别的地方坐什么不讲究,但是,在自己家,这张茶台就该配四出头的。”
“老顾啊,新椅子可没旧椅子结实,那榫卯的工艺都得时间来验证吧,你这位置还没坐太久,木头的椅面坐的不舒服,可以配个垫子和靠枕。”
恰好他这根烟也燃到了头,韶至将烟蒂扔进了烟灰缸里,拂了拂裤子,站起身来:“好了,我也不打扰顾老板了,赶明我让人送两把海黄的茶椅过来。”
他好似真的就是“单纯”过来坐了坐。
什么也没多说,可又什么都说了个遍。
南韶北顾,这两人谁也没能越过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