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仙之立刻登上瞭望台。
果不其然,宁福海的大军正在慢慢收拾东西,然后往后撤退。
守城的军士们高声欢呼起来。他们终于挺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黄公公也吭哧吭哧地上来了。
他是一介凡人,没有半点玄气,所以爬起来格外费劲。
等到他颤颤巍巍上来后,宁福海的大军又后退了一段距离。
黄公公看了一下,两只死鱼眼睁得老大:“天杀的宁福海!你个挨千刀的!终于晓得跑了!呼呼……”
他兴奋得直喘气。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帮他拍背理气。
高仙之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宁福海攻城半个月,气势十足。现在居然就这样跑了……难道是后院起火?果然,我猜得没有错!
黄公公大喊道:“高将军,还等什么?追击啊!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他还是去过几次前线,晓得一些战场所用的词语。
高仙之看着撤退的敌军,抽出长剑,准备下达出击追杀的命令。
但在挥下宝剑的前一刻,他硬生生停了下来。
“高将军?下令啊!”黄公公不解地喊道。
“不!黄公公,”高仙之低声道,“敌军撤退,却不慌不忙。旗帜不倒,车轮印不乱,飞行的修士队伍都比较齐整。地面的步兵虽然好像跑得慌乱,但仔细看去,他们的那种乱是有规律的跑动。看起来乱,实际并不会发生自相踩踏的事故。”
黄公公翻了翻死鱼眼:“你什么意思?畏战不出吗?”
“下官不敢!只是宁福海的撤退很蹊跷,似乎是诱骗我们出战,他们好埋伏在旁边,然后将我们合围歼灭!”
“哈哈哈哈哈!”黄公公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人道你高仙之高将军是位虎将,没想到却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
高仙之动了动饱满的腮帮:“谨慎与怯懦是两回事。公公,他们这种撤退,仔细去看就是诈退,不能追击!”
黄公公一手捶在城楼砖墙上:“放肆!本座奉皇命前来督战,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人怯战不出!本座让你追,你就得追!”
说完他对后面大喝一声:“来啊!把高将军接到楼下去!此刻,本地城防由本座接管!”
一群新来的援兵将高仙之扣了起来。
“你敢!姓高的,你是想造反吗?”
高仙之的士兵也冲了过来,拔出刀剑与援兵对峙。
黄公公冷哼一声:“高将军,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这是什么?!”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刻有龙纹的令牌。
“见龙令者如见吾皇!”
顿时,所有的人全都对着这块龙令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公公看着跪在地上的高仙之笑了一下:“怎么样?是要我下令还是你来下令?”
高仙之拳头里简直要攥出血来!
他颤抖着站起来,对着众将士喝道:“打开城门!追击!”
“得令!”
底下人群一片响动,立刻打开城门追击宁福海……
长宁城。城楼。
城墙上新挂了四颗血淋淋的头颅。
后面三颗是人证的头。
林毕的头颅挂在最前面。他的双眼没有闭上,因为眼珠都被挖了出来。
舌头也被割了。
颜国仲发布文告,将此四颗头颅传喻边关。
大敌当前,此四人污蔑相国,扰乱军心,按律要灭三族。但皇帝宅心仁厚,只要了当事人的性命。
颜国仲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林毕的首级,满眼都是悲戚。
一旁的官员劝道:“相国,您别难过了。知人知面难知心。您对林毕不薄,他却为了一己之私而如此污蔑您……他那叫死有余辜!”
“哎……”颜国仲长叹了一口气,“林司尉,我们是花了很多力气将他和靖平司培养起来的。谁知道他却和北境串通一气。就我个人的私交来说,还是很喜欢这家伙的。谁想到却……”
他话没说完,就低下头去,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摸出一块手帕,颤抖着擦泪。
官员立刻上来扶着他道:“相国,您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叛徒而伤了身体!”
“区区一个叛徒!你晓得就是这区区一个叛徒,出卖过多少情报给北境?我们大虞,在二贼面前还有多少秘密可言?国将不国,我要这将死的躯体有何用啊!”
周围的官员们都被颜国仲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肺腑之言感动得不断流泪。
他们都不敢再去劝阻,大家都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