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策南听了两耳朵就兴致缺缺地敛下眼,又抿了一口茶水。思绪从眼前人口中所谓双赢的方案飘开去。
茶叶比酒精金贵的多,毕竟0区的传统美德是酗酒和嗑药而不是品茶,简而言之就是0区产不出茶叶,也没人卖茶叶,可邢家老宅那帮人一天到晚想端出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伦不类地非要把药片就茶咽,典型的牛嚼牡丹还混着路边的野草。
邢家属于1区,邢策南从记事起就被灌输这个观念,就算淡忘了是谁第一次说出这六个字,它们也忽略主人的意思,刻在他的骨头上。
就算邢家在0区捞的钱快比在1区最正当生意的钱翻了三四倍,他们也依旧鄙夷0区的肮脏;就算他们就是0区肮脏交易链最大的操控者和受益者,因他们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也依旧想、也依旧能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择出来。
邢策南一阵反胃,说不上是因为反感往事,还是因为生理性地恐惧,他拧着眉毛又咽了一口茶,没感觉出什么东西,只觉得苦后回甘的味道不应该在他的舌头上被尝出来,更不应该被那帮老骨头装模作样地品味,即使他不愿意把自己同他们一道放。
…可我比他们高贵在哪呢,他突然烦躁起来,自己唾弃邢这个字,却又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它带来的红利,理所应当地利用邢氏从0区这片土地上榨出油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许是因为心里久积不散的郁闷堵住了思考的空间,他竟真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与他们的差异。恼得听不进半句东西更无法思考,邢策南觉得这样不行,得找个转移注意力的玩意儿,往日里是随便哪个宠物或者情人,至于今天……哦,对了。
他如蒙大赦,在终端中调出监控画面,明目张胆地对着客人三心二意,端详着几个月不见的祁咎——没错,他在祁咎身上放了监控摄像头,准确来说是派装了摄像头的微型无人机跟着他。
那人在确定目标及目标的护卫全都断气后就躺下了,直到现在才终于动弹了一下起身,让邢策南放下了是否玩脱把人整死了的怀疑,只是他休息得的确有些久,看来伤得不轻。
很好,邢二少愉快地承认自己因算计自家雇佣兵成功、并即将验收成果了而迫不及待,搁下茶杯起身,突然福至心灵。
可能高贵在我知道自己卑劣。他想。
邢策南的怨念一扫而空,甚至有几分雀跃,是因为想通了此邢非彼邢,还是因为他来、自己终于能摆脱无聊了?
好吧,其实都无所谓。
“今天到此为止,这位…先生,请回吧。”
对方的姓在舌尖盘旋了半圈,到嘴边了邢策南却吐不出来,或许是本来就没记住,也或许是因为他此刻无法抑制的情绪,于是只好报以一个无懈可击、就是那种祁咎说假得让人想吐的微笑,不由分说地叫保镖将人请走了。他把剩余的茶一饮而尽,又将精巧的杯盏毫无负担地丢进垃圾桶,大爷似地坐回他的软椅翘起二郎腿。
笑话,有酒谁喝茶啊。
况且他又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装作鹤立鸡群、不与0区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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