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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font-size:16px">没有儿子陪在身边,日子还是照样过,只是每天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难免会被一室的黑暗震地一愣。

我是一名食品公司的外送员,算是外送员吧?但并不是开车的司机,而是坐在司机旁边的那个小弟,你也许会觉得不过是坐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差别,其实不然,司机只负责开车跟出发前的清点货品、对照货单,而我才是搬着一箱箱材料大街小巷到处跑的那一个。

其实如果有人问我职业,我更愿意说我是个厂务助理之类的,至少听起来b较T面。

「东西呢?」司机大哥厉声质问,而我竟无言以答。

「我、我记得我刚刚送的那些都是对的阿,庆仔确认过货单也签过名了,金宝的也是对的阿……」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出货前没有点清楚货单吗?我告诉你,郑明海,我确定香菇的就是1包,韭菜的11包!有订水饺的就只有那六家,肯定是在某一家你把韭菜的送成香菇了!你送货送几年了?到现在还在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不丢脸我还替你丢脸。」

我深x1一口气,菜市场特有的腥味混合着烂掉的菜味、废水味、土味、油味、汗味,占据了我整个嗅觉系统,我努力地想要思考,但是菜市场里的大妈们看笑话的眼光让我根本无法专心。

看什麽?很好笑吗?

「到底在哪?蛤?你说啊?蛤?」司机大哥怒气冲冲地质问,我看的出来他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我也很想知道是哪儿错了,可是我他妈就是想不起来阿!

「是陈家,肯定是陈家那里送错了。」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本能的想要逃离,即便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那里送错了。

司机大哥盯着我,我呆滞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直到司机大哥转身上车,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再用力地甩上车门,我才突然惊醒,赶紧绕过车头,坐进副驾。

沉默压抑着整个货车,我担心待会要是发现陈家没错该怎麽办,咬了咬牙想开口承认,转头一见司机大哥紧绷的脸sE,顿时又孬了下来,只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先生请您务必再确认一次,我的确是在您这里把韭菜水饺送成香菇的,非常抱歉造成您的困扰,但还是请您配合……」

「我的是对的!是对的!你们怎麽那麽烦人!」陈先生气急败坏地走进店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台推车,上面载着五包香菇三包韭菜,不多不少。

「那、额这个、对不起,那可能是我Ga0错了,抱歉打扰你了。」我不断地弯腰赔罪,因为其实我对这位陈老板也是心存愧疚的,但是我也无可奈何,我根本不知道能怎麽办。

最後这件事情是怎麽收场的,我实在不想回忆,只记得司机大哥当街对我破口大骂时,路人们讪笑的神态,只记得倒赔四包饺子的钱,一共六百块从薪水里扣。

你问我这件事情传回公司去,被组长叫进办公室训话的感觉是什麽?

其实,也没有那麽严重。

只是组长那一句,还没叫你滚只是碍於政府政策不能随便裁员。有点太过锐利,刮过我的耳膜,在我的脑子深处留下了一道刻痕。

除此之外,也没有那麽难以接受。

真要说的话,还有在要离开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或不屑、或嘲弄的眼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远方破败的残yAn被地平线毫不留情地剖成两半,像个无力挣扎的伤兵,只能洒下更多暗红sE的血泪,企图守住那代表光明的红sE的一隅。然而,黑夜终究会吞噬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麽定义我自己的人生,不至於颠沛流离、不至於偷拐抢骗,但绝对称不上好,甚至连还好都太过高抬。

我感觉除了儿子这个部分,我的人生好模糊,做任何事都好模糊,所有我接触到的人对我的态度也都好模糊,我的未来、我的意义全都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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