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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一步步的走过了掌令官的院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至此,他的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完全铺设开。
利用集体农庄的法子,保证大明粮食产量的稳定,利用匠爵制度鼓励大明工匠们的发明创新。
利用职业技能学院,稳定的生产,成熟的技术工匠,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脱产工人越多,需要的脱产的劳动力就越多。
利用京师讲武堂提高军队的忠诚度,至少是十团营的忠诚度得拉满,二十万悍军摆在门前,如果不够忠诚,皇帝是无法睡踏实的。
利用家属大院,来控制京官们,不能让他们整天没事,寻欢作乐还结党营私,整日里就寻思着怎么僭越皇帝的权力,对下压迫。
他计划在五年的时间内,基本完成集体农庄法在大明实践的探索和建设,完成最基本的煤钢生产需求。
恢复京营实力并且更胜一筹,提高大明官僚们的效率和加速实干派官僚的选拔。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多生儿子。
五年内不生它十个八个,对不起皇帝的名头。
朱祁钰一步步的走完了整个京师讲武堂,规划着自己在改元之后的所有政策。
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
要过年了。
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已经腌入味儿的羊、猪、鸡肉已经挂在了门前,京城不论大小家,都会对家里里里外外进行一遍大扫除,算是一个去尘秽,净庭户的讲究。
而大年三十,这一天,也会换门神、挂对联、钉桃符、贴春牌,备上后墩肉,放到沸水锅里煮一煮,插上筷子,祭祀祖先。
等到这祭祖祭家宅之神后,这些肉切成片,就是回锅肉了。
可惜的是,此时的大明,还没有辣椒,回锅肉的味道还不算美味。
想吃辣椒,那得去美洲取去。
大年三十这一天,大家会在门前放上一根棍子,算作是驱赶年兽了。
宫眷、内臣,比如兴安,就开始穿葫芦景补子和蟒衣,算是比较喜庆。
但是朱祁钰走过了京师的大街小巷,却看到了多数人家的门联,都是白底黑字。
大明约五十万壮丁,战死于迤北,五军营虽然来自各边方,但是三十多万的民夫,的确是在京师招揽。
京师最少也有四十多万户,今年这个年,是过不安生的。
过年的喜悦,并不能抹平亲人的离去。
这个仇不报,这代的大明人,寝食难安。
瓦剌人!
“驾!”朱祁钰再次催动了马匹,向着郕王府而去。
大明的拜年和后世不同,大明朝的拜年,是在三十这天日暮的时分,辞旧岁,互相拜年。
朱祁钰作为皇帝,即便是在宫里,朝臣们也会以此赶来贺岁。
明日国祭之后,朝廷命妇们,回到宫里觐见孙太后,然后一直留在宫里,等待晚上的大宴赐席。
过年是一个比较繁琐的事儿。
“嘱咐门房,一应礼物都不要送进来,谁提着来的,谁提回去。”朱祁钰翻身下马,嘱咐着门房。
蛮清有乾隆整出的议罪银,大明有朱祁镇搞出的贺岁礼,大差不差,都是向臣子们收钱的行当。
朱祁镇还有万寿礼,几乎等同于宋徽宗赵佶的生辰纲了。
水浒传里,就有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的戏份。
这些个昏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指挥自己的心腹敛财。
赵佶的心腹是蔡京,朱祁镇的心腹是王振,而乾隆的心腹自然是和珅了。
朱祁钰不差这点钱,送什么送?真想要,他可以自己去抄家。
朱祁钰让门房给拦了年礼,意思很明显。
新朝新气象,改元之后,依旧搞这套礼尚往来,那就不能怪朱祁钰不客气了。
“内承运库今天收了多少银子了?”朱祁钰走进了郕王府,问起了兴安自己钓鱼的事。
兴安俯首说道:“十之八九,只有几家亏欠的比较多,正在四处筹银。”
没钓到…
朱祁钰格外的失望。
之前农庄法的时候,虽然都磕头请求收回成命,但是却没人死谏,跳出来,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这次追缴私窑,也没人跳出来,乖乖的拿钱消灾。
甚至官舍法的官邸,陛下都放出了风来,结果也是哀嚎遍地,但是却没人跳出来。
朱祁钰是失望的。
他还准备抓几个,祭祭刀,明正典刑,杀鸡给猴看,这可倒好,没一个愿意当鸡的,一个个的死精死精的。
他坐在正厅,接见了朝臣们的恭贺,这一直来来往往,看来得闹到了宵禁的时候,才算是消停下来。
“明天还要祭祖,祭祀春神句芒,有的忙咯。”朱祁钰摇头,过年祭祀是一件很郑重的事,礼部那帮人准备一个月多。
今年还涉及到了改元之事,规模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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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更是要办大事,这个年,看来是不好过。
“兴安,于少保在哪?”朱祁钰停顿了一下问道。
贺岁的京官,带着贺表,除非病的不能动的,几乎都来,唯独没见于谦和金濂。
兴安恭敬的说道:“于少保还在大兴,和金尚书一道,在忙活集体农庄的事,有些政令还是要宣讲的。”
“他们奏了贺表。”兴安再次俯首说道。
不是于谦不恭敬,而是于谦在忙着朱祁钰的农庄法之事,过年也不会休息。
这事本来该户部负责,但是户部显然有点压不住,只好请了于谦帮衬。
京师的农庄法,比山外九州、福建更难。
京城的膏腴之地,几乎全都被侵占了,在京师清田,那必须有军士佐助才行。
否则有些地主的家人们,那怎么能愿意呢?
一县一地的推进,于谦回到京师,和朱祁钰聊了之后,就一直在做此事。
朱祁钰点头说道:“辛苦两位老师父了,九重堂和金府,明日再赐些牛羊肉。”
“臣领旨。”兴安俯首称是。
于谦在做什么?
一些农户纠结起了家人们乡民,反对农庄法,鼓噪之间,突然一支箭,就射向了于谦,但是人多,没有射到于谦身上,反而射到了旁边的木柱之上。
这一下,京营军士立刻红了眼,立刻列阵。
刀出鞘、铳上膛、大楯兵举着大楯,立刻将于谦团团围住,而钩镰枪闪着寒光,杵在了大楯之外。
鱼鳞阵,一种保护性的军阵,这批军士是大明精锐。
瓦剌人用太上皇做诱饵想要计杀于谦,瓦剌人拼命冲阵,几万人的骑队和步战,都没杀的了于谦。
现在差点死在大兴。
“杀!”军士们可不管那么多,队正可不管那么多,歇斯里地的咆哮着。
“杀!”
军阵爆发出了一声怒吼,那些喧闹不已的地主家仆们,被这一嗓子,差点吓得趴在地上。
见过血的军士,那股煞气,哪里是这群家仆能够受得了的?
而且这都是老营里,训练有素的军卒。
军阵十分熟练的稳步向前推进,于谦终于回过神来,他眼神迅速的转动了几下,额头沁出冷汗,他眉头紧皱大声的喊道:“停!”
军阵为之一顿,立刻停了下来。
“某无碍,放下刀兵。”于谦赶忙制止了军卒们,眼看着钩镰枪距离那帮家仆的鼻子尖只有几寸。
于谦才松了口气,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他怎么回京给陛下交待?
天子辇下,当街镇杀百姓,屠掠平民,他就是再有理,到了朝堂上,他也说不清楚的。
当然天子可能宽恕他,但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于谦是一个很擅长和百姓打交道的人,在外巡抚十九年,他一直在做这种事。
他在情况发生之后,就立刻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大明军队和大明百姓之间,在推行农社法的时候,抽出刀子火并,杀的越多,这农庄法,还怎么能办的下去?
于谦遇到过这种事。
“大家听我说!”于谦走出了军阵,大声的喊道:“农庄法,不是你们想的那般模样。”
“少保。”军士有些焦急,这万一还有刺客该如何是好?
于谦却不以为意的站在了高台之上,他请出了陛下的圣旨,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
“这是陛下的圣旨,白纸黑字就写在这里!大家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一个人大声的喊道“你谁啊,你保证,说话算话吗?你算老几啊。”
这人刚喊完,却是引得了为官的百姓们哈哈大笑起来了。
离的近的百姓,笑完眉头却皱了起来,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这是于少保…你连于少保都不认得?还咋呼个啥!”
“我似乎认得这人,他跟我说,陛下要送我们去迤北换太上皇。”
“我好像也见过他,你们呢?这人不是说是包揽粮差的那个吗?他说陛下要七成农物,是他吧。”
“就是他!皇榜还没贴,他就四处转悠,到处饶舌!”
“抓住他!”
……
百姓变得群情激奋了起来,场面瞬间变得异常的紧张,这眼看着就要当街打死人了。
那人一直在跑,但是却被人围堵了起来,百姓或许有点愚昧,但是不代表他们傻。
每年春秋两税,到乡里村里散播流言蜚语的还少吗?
一会儿陛下要加税,一会儿陛下要征丁,结果都是他们私自摊派,私役为仆。
局势瞬间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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