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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墡美滋滋旳离开了奉王殿,准备打算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人,前往大宁卫。
“朕这个皇叔,哪哪都好,就是不想着朕这宝座。”朱祁钰看着朱瞻墡龙行虎步,稍微带些小雀跃的步伐,就是连连摇头。
造反比宫变要难得多,就中原这片土地上,藩王造反多了去了,除了燕王府造反成功之外,再无第二人。
宫变反而成功过很多次。
所以朱瞻墡真的有意朱祁钰腚下的宝座,就应该留在京师,可惜朱瞻墡并不想留在京师,一刻也不多想多待。
胡濙倒是颇为轻松的说道:“襄王殿下有三让至德,既然让了,也就是让了。”
“就有劳胡尚书了。”朱祁钰看向了胡濙,交待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其实朱祁钰和朱瞻墡的这番对话,看似是他这个皇帝在试探朱瞻墡,但是何尝不是说给朝中那些人听呢。
朱瞻墡无意于皇位,就不要把主意一直打到这嫡皇叔身上了。
而胡濙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听到这番对话,然后把这番话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嫡皇叔所求,别在他身上白费力气。
朱瞻墡想要自污来保全性命,但是大明多事,他这个嫡皇叔责无旁贷,既然不能自污,那只能朱祁钰来保全他,否则会有很多人逼得朱瞻墡走上不归路。
“几个皇嗣现在表现如何?”朱祁钰问到了皇嗣教育问题。
胡濙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其他皇嗣到不用担心,朱愈小小年纪已经能够举起四十斤的石墩了,箭法了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倒是不可多得的武才,行事张弛有度,就是有一些木讷。”
“而且朱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便愈加木讷了。”
朱祁钰眉头一皱,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兴安,去查查哪个宫婢敢如此大胆,乱嚼舌头根儿!立刻赶出宫去。”
朱愈是朱祁钰的养子,朱祁钰也打算十八岁把朱愈的姓氏改回去,认祖归宗,这孩子现在才七岁,朱祁钰就打算暂时保密。
兴安赶忙俯首说道:“陛下,此事臣倒是清楚些,还真不是泰安宫里说出来的。”
“是从那些个话本唱段知道的。”
兴安将泰安宫上下弄的水泼不进,宫婢自然不会乱说,这朱愈虽然年纪尚幼,但多少还是能够感觉到细微的差别,听了些话本唱段,自然就清楚了内情。
把孩子当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朱祁钰这才了然,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朕还打算等朱愈大一些再告诉他,或者干脆不告诉他。”
“愈儿这孩子,皇后对他视若己出,他自己知道了,这样也好,也好。”
“养父也是爹,不准苛待他。”
胡濙颇为轻松的说道:“至于大皇子朱见济,极为聪慧,已经读完了礼记,算学最近也读完了九章算术比类大全,结业的时候,算学的成绩比稽王高了七分。”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身体前探,颇为喜悦的问道:“济儿比濡儿考的还要好?莫不是看济儿是皇子,才哄的朕吧。”
胡濙连连摆手说道:“这不能够,吴掌院主考的,吴掌院那个人陛下也知道,他可不会这种钻营之事。”
朱祁钰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兴安把他们考的试卷准备好,朕要看看。”
“臣备着呢。”兴安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封试卷放在了桌上,陛下对大皇子朱见济和稽王朱见深的学业颇为关注,兴安作为近侍,早有准备,非常合理。
朱祁钰打开了看了许久,不住的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算学学的好,至少度数旁通,能够看得明白,人会撒谎,可是数字不会。”
“练纲在四川查戥头案,李贤、李燧在南衙查贪腐案,不就是从这数字上,抽丝剥茧找出来的线头吗?”
“好,很好。”
“澄儿呢,澄儿的学业如何?”
胡濙停顿了片刻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少年心性,等再过两年,无需如此着急。”
朱祁钰上下打量了下胡濙,颇为不满的说道:“澄儿乃是太子,他不喜欢算学的事儿,胡尚书不要给他遮掩,前几天他没完成吴敬的算学作业,还被王直给打了手心。”
“陛下英明。”胡濙也是台阁体尚书,一头是皇帝,另外一头是太子,朱见澄年纪还小,心思喜乐,胡濙也只能捡一些好听的话说。
朱祁钰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或许是朕太心急了,再等几年便是。”
这是陛下的家事,胡濙也不好多说,只能喝了口茶,不再谈论此事。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朱见澄天资有限,朱祁钰和胡濙都是心知肚明。
“陛下,于少保现在没事了吧。”胡濙颇为犹疑的问道。
朱祁钰眼神一冷,颇为冷厉:“嗯,得亏是小事,否则今日脱脱不花进京就只剩下个脑袋了,算算日子,明天就该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濙松了口气,谁出事,于谦这会儿都
', ' ')('不能出事,幸好一切平安,否则依陛下的心性,天下不宁。
胡濙又和朱祁钰聊了许多政事,胡濙才告退离开。
朱祁钰站起身来,准备去女子学舍看看,毕竟是皇后亲力亲为主持之事,他这个夫君自然是要鼎力支持,校舍还在营建,可是这女先生们已经到了。
“嘿,这女子学舍和国子监紧邻啊,怪不得整日里这也不满那也不满的太学生,这次安安静静,还多有沟通帮助女子学舍筹建之事。”朱祁钰来到女子学舍立刻就发现了蹊跷。
这女子学舍和国子监居然紧邻,封建礼教的约束还是敌不过本能。
国子监为了让女先生们有一席之地,还专门腾出了几个偏院给女先生们使用,在女子学舍营建好之前,女先生们就在这里商量着女子学舍的诸多问题。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教什么、怎么教、要教谁的问题。
“参见陛下。”汪皇后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前,先见了个礼,笑盈盈的问道:“夫君今日怎么得出空,来我这小地方了?”
“没事就是过来走走。”朱祁钰拉着汪皇后的手笑继续说道:“跟咱说说你们这些日子都准备了什么。”
“这个呀,夫君随我来便是。”汪皇后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虽然这女子学舍不是很忙碌,可毕竟是有事可做,总比闷在泰安宫里的闷着强。
“你们这女子学舍还要射箭、打铳、长短兵、拳脚功夫、兵法?!”朱祁钰看到了第一项就瞪大了眼睛问道。
他发现他理解错了,汪皇后没打算把女子学舍弄成一个读女诫女训女红的地方,而是认认真真的践行着她当初的那句巾帼不让须眉。
朱祁钰小声说道:“这个射箭啊,其实很容易伤到女子的。”
“唐妹妹可是弓马娴熟,当然知道夫君所言何事,你看这是什么?”汪皇后洋洋得意的说道:“这是专门为女子射箭做的护胸。”
朱祁钰拿起了那块半张兔皮大小的护胸比划了一下,的确可以有效的避免女子射箭出现意外。
弓弦的力气很大,稍微胸襟宽广点的女子,很容易就被打的波浪滚滚。
有了护胸就可以有效避免此事了。
汪皇后将护胸拿在手里说道:“而且这护胸男子也可以用,弓弦下半段这个位置很容易发毛,若是男子也配到护胸射箭,除了防止受伤之外,还可以保护弓弦。”
朱祁钰郑重的看了片刻,对兴安十分认真的说道:“去把这块护胸交给江渊,让他看看,是不是有用。”
汪皇后非常担心的说道:“诶,等等,会不会有人上奏说,这东西靡费国帑,本宫可不想凭白担上一个祸害朝纲的罪名。”
朱祁钰摇头说道:“靡费国帑?没有人,比朕,更懂财经事务!”
“还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来。”
弓弦是消耗品,而且很多时候,是一种极为沉重的赋税,制作弓弦不易,保管不易,使用也要避水,是个金贵的东西,尤其是汪皇后指的地方,弓弦和衣服甲胄摩擦很容易磨损发毛,这护胸的确是个好发明。
汪皇后差人拿过来了一把火铳,只不过这个火铳带着一个弯曲的木制手柄。
“男子手一般比女子大,这手铳击发后仰,才有了此物,也是唐妹妹弄的,是不是很趁手?”汪皇后拿着那造型有些奇怪的手铳,眉眼都带着笑,看来真的很喜欢在这女子学舍待着。
朱祁钰看了眼兴安,嘱咐的说道:“没事多过来转转,能偷就偷,明白吗?”
“臣明白!”兴安露出一个陛下放心的眼神。
汪皇后差点被气笑了:“都是自家的东西,何来偷一说。”
“朕又不是读书人,偷就是偷,绝不是窃。”朱祁钰乐呵呵的打趣说道。
“预防卫生与简易方?你们还学这个?”朱祁钰拿起了那本简易方,颇为惊讶的说道。
汪皇后理所应当的说道:“冉妹妹亲自教授,太医院的当值女医倌,当然要学这个了。”
“这是什么?”朱祁钰翻开了下简易方,却发现开头居然是一段词。
汪皇后低声说道:“李凝儿和冉妹妹写的。”
“来人,请李凝儿过来,为陛下弹唱一曲。”
李凝儿待字闺中,自然还是带着那厚重的帷帽,坐在了帷幕之后,调试着琴弦。
“皇后千岁,你这早就安排好的戏份吗?人一个黄花大闺女,还嫁不嫁人了?”朱祁钰侧着头对着汪皇后说道。
他无意纳李凝儿,这抚琴唱曲不是耽误人吗?
汪皇后抿了抿嘴唇说道:“臣妾年老色衰,陛下自己找,还不如臣妾给陛下找。”
“你闻到了吗?一股怪味儿。”朱祁钰嗅了嗅,有些疑惑的问道。
汪皇后看着作怪的陛下,不屑一顾的说道:“闻到了,醋坛子打翻了!”
“知道还为难自己。”朱祁钰一乐,果然日久生情,时间久了,朱祁钰这点小伎俩,汪皇后已经清清楚楚了。
', ' ')('一阵激扬的前调之后,便是如同百灵鸟清晨啼鸣般轻灵的声音传来。
“谬水西南过重山,谁人曾植冷杉;尝遍百草,三百六十五味全;”
“曾遇七毒何为险,辨别百草之间,何医何解,看那黄帝内经传千年、千年;时光荏苒,草木汤液伊尹钊,扁鹊四诊病无藏…”
这段唱词并无什么格律,讲究一个随心所欲,显然不是给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们唱的。
诗词歌赋玩的就是个格律,玩的就是情调,玩的就是高雅。
李凝儿唱的这个,就很俗。
朱祁钰是个俗人,他给季铎的诗词,也没有什么诗格,对这曲颇为喜欢。
李凝儿的音调一扬,继续唱道:“善用六经八纲,救死扶伤,留世有岐黄;麻黄分清上下,生姜半夏相杀;附子回阳为佳、浮沉弦滑,医者指下……”
唱的是岐黄之术的开端,神农尝百草,黄帝内经千年流传,历史上的各种神医皆在其中,到了后半阙,还有一些药方、药理混合其中。
若是他上学那会儿,哪个英语老师能把语法、时态编成曲,他也不能英语就考个及格分。
李凝儿按住了琴弦,一曲歌尽:“陛下,妾身唱完了。”
“赏。”朱祁钰大手一挥,再无多言。
李凝儿还想再说,终究是鼓足了勇气说道:“陛下,妾身唱的好不好?”
朱祁钰颇为认同的说道:“词好,曲好,人也好。”
李凝儿面露欣喜,连声音里都带着许多喜庆说道:“谢陛下夸赞,妾身退下了。”
李凝儿欢天喜地领赏而去,可终究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朱祁钰看着汪皇后摇头说道:“她唱得不错,以后不要她再给朕唱了。”
汪皇后看得出她这个夫君是真的喜欢这词、这曲、这人,她满是疑惑的说道:“夫君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前廷非议?夫君不是不怕这个吗?”
“朕一个亡国之君怕这个?”朱祁钰摇头说道:“朕非良人,能够看顾好你们就够了。”
“夫君非良人,这天底下还有良人?”汪皇后依旧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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