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倭把我们的底细摸得如此彻底,大明东南沿海被东倭袭扰了上百年,却还是麻木不仁,一点都没有想着去了解这个隔着一水的敌人。
卢镗挥挥手:“好!你们的答复本督收到了。你回去吧。”
石井三兴起身看了看,看到卢镗神情凝重,心里暗喜。
好,明国的水师提督被我们鬼武藤的妙计给吓到了。
果然,明国人都是这样色厉胆薄。
石井三兴暗地里鄙视了一下,转身离开,跳上快船,站在船头,昂着头,仿佛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往码头而去。
几位副将和参将围了过来。
“提督,松浦堂欺人太甚了!”
“提督,给他们一个教训尝尝!”
一位老成的副将开口道:“提督,万万使不得。刚才东倭使者说得没错。我们一开火,就是擅开边衅。
当年九边多少名将,就是这条罪名,被朝廷斩杀,首级传檄九边。”
另一位年长的参将附和道:“提督,东倭对我们的底细了解得非常清楚。他说的确实没错。
我们追击到此,没有奉王命。就算大获全胜,斩杀了谢大脑袋和池三金这两股海贼,回去后东倭派出使节,去朝廷告我们一状,提督,你就危险了!”
卢镗站在船头,看着万里海波。
波澜起伏,无边无际。
“去年,我随胡部堂等人回京述职,见到了世子。”
卢镗缓缓说道。
“世子知道我是浙江水师提督,再三叮嘱我。说我大明建立水师,为的就是掌握制海权,御敌于海上,不让沿海百姓再受海寇之苦。
不再受海寇之苦啊!”
卢镗潸然泪下,扶着船舷愤然道:“从洪武年间,我朝东南沿海,就开始备受倭寇之苦。断断续续,连绵不绝。尤其以嘉靖年间最烈。
数十万军民百姓,死伤于海寇之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我大明水师,有三宝太监率领,七下西洋,兵势之盛,威慑天下。那时,是我大明东南寇患最轻的时候,也是沿海百姓最安居乐业的时候。
现在,大明水师还在,却连沿海的父老乡亲们,都护不住。”
他转头看着众将:“兄弟们,我们都是从剿倭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多少兄弟同袍,倒在了我们身边。这倭寇却像是杀不完,斩不绝一般,为什么?”
卢镗指着远处的平户港,恨然说道:“因为有它!有平户港,有松浦党!我们杀了一批,他们又运去一批!
他们就像一群群蝗虫,飞到我大明,吞噬万民,草木不生。他们就是一窝窝蚂蟥,趴在我大明,吸血吃肉,残害百姓!
他们不除,东南沿海何有安宁!”
众将默不作声,众军士默不作声!
“听听他们的答复,何等傲慢!他们派出强盗到我们的家里烧杀抢掠,我们追来了,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包庇强盗和杀人犯!
我们能忍吗?”
卢镗掷地有声地问道。
“如果我们能忍,我们就不是大明水师,我们是踏马的狗娘养的!”
卢镗大吼的声音点起了全营将士们的怒火!
数千手臂高举着,如林如海。
“不能忍!”
“打他狗日的!”
声音震天,掀得大海波澜激荡。
“众将听令!”
“在!”
“列队出战。快船队、哨船队出前,谨防港口冲出的船只。主力船,列队海面,炮击平户港。
其余船只巡哨两翼,掩护后翼!”
“是!”
“诸将全力以赴。朝廷但有怪责,由我卢某人一力承担。”
众将面面相觑。
“现在你们想东想西干什么!东南被倭寇残害的数十万军民冤魂,在天上看着我们,看我们如何向倭寇老巢倾泻怒火!”
“是!”
众将齐声应道。
两艘快船在四艘哨船的掩护下,冲进平户港,绕着水面绕了两圈。
松浦党的船只马上起锚划桨,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