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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没当值的紫衫侍卫在练武场内切磋武功,场上只余下两名青年站着。
青年举刀向秦轻舟砍去,他的刀又快又重,只是刀风已可削断发丝,秦轻舟眼中闪过精光,来一记飞燕跃身,把刀踩於脚下,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青年身後,他的身手疾如闪电,在青年反应之前,刀尖已精准地在碰到脖子前停下。
「胜负已分。」
「又是秦兄得胜了!」
秦轻舟之前已经跟众人打过一轮,仍然不露疲态,一滴汗水也没有流下。
他一下场,众人便亲热地上前跟他交谈。谁能想到他刚进宫时备受冷落嫉妒?
由於秦轻舟一来便得皇上另眼相看,有一个自己的院子,大家一开始都对秦轻舟不服,觉得他是沾了秦家的光。最初,他们盘算在练武时给他下马威,哪知道秦轻风平时低调,一出手则有如猛虎般来势汹汹,与众人的差距犹如一个武者对着三岁稚儿一样,众人本不服输,继续缠着他比试,不论独斗群攻,都被他轻易打败。渐渐,他们的固执性子都被磨软了,对着这名武功深不可测的强者深深佩服。他们仍然喜欢找他比武,现在却是以自己能在他手上游走几招而自豪。
当然,众人的转变与秦轻舟的性格不无关系。他对谁都和和气气,也没有执絝的恶习,亦会不时与众人分享皇上的赏赐。
他的声望愈来愈高,俨如侍卫之首。宫内管事的会找秦轻舟商量,比如说,宫内哪些地方需要更多的护卫、侍卫的院子缺甚麽。
「秦兄,下次的休沐日,我跟虎子都不用值班,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戏?」
「不了,我这次有事回府。」秦轻舟谢过好意後,眼看就要轮到他当值,换过身上衣服便前往御书房。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从御书房出来。那人仙藻灵葩,冰华玉仪。男子的长相漂亮得足以让女子惭愧。最叫人难忘的是他身上飘渺出尘、正气皓然的气质。若不是他穿着月白色的朝服,怕会让人以为仙人下凡。秦轻舟自然认出此人是户部左侍郎桂青晏。
桂青晏正要往秦轻舟的方向走去,视线刚好对上。看到秦轻舟时,美目一征,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错愕、惊喜、婉惜。
在宫中待了一段时间,秦轻舟已经知道自己与文王有多相似,也不奇怪桂青晏的反应,落落大方地行礼。
「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你可是新任的紫衫侍卫?」桂青晏声如其人,让人有清风拂过之感。
「回大人,卑职姓秦。」
「你与秦太博可有关系?」
「正是祖父。」
桂青晏细观秦轻舟,感叹好一个英雄少年。秦轻舟有着一双明亮的招子,剑眉顺势而上斜飞入林,俊美的脸容极有英雄气概,伟岸的身姿隐含武者的风骨。
桂青晏又问秦轻舟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侍卫一一回答。
因快要换班了,秦轻舟遂沈不住气,频频看向御书房。
桂青晏也识趣离去,而赶往御书房的秦轻舟根本看到桂青晏的眼神--他看向御书房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怨恨。
当秦轻舟与侍卫换班後,他才有空回味刚刚的遭遇。桂青晏的稀有美貌、脱俗气质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在他神游天外之时,皇上却传唤他入房中。
每次桂青晏离开御书房时,段玄璟都会偷偷徕御书房的窗口目送他远去。所以他早就瞧见二人对话。
一刚一柔,俊美的二人站在一起时十分般配,好似回到多年前还未有功名加身的桂青晏陪伴着二皇子的时光。
今日,桂青晏来是为了责备容知秋太过心狠手毒,对私盐贩的手段已引起百姓反感。他又提到容知秋可能在陷害朝廷命官,于侍郎被判的罪名有可疑之处。
面对他的咄咄迫人,段玄璟仍然耐着性子招架。一个是情人,一个是兄弟,手心手背皆是肉。他只能不重不轻地说会找容知秋查问。
段玄璟的回答让桂青晏十分失望,他不等皇帝挽留便离去。
段玄璟知道情人公私分明,不欲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对他的疏离冷漠不由心酸。
当他看到桂青晏对秦轻舟和言悦色时,就忍不住唤秦轻舟入来。
看着茫然的秦轻舟,段玄璟也不好唐突地开口追问,只能把委屈吞回肚子里,佯称要他在房内守卫。
只是,他再也不能专注在奏折上,不时偷偷看向秦轻舟,比较他与文王的相似之处。
秦轻舟怎会没有注意到段玄璟的火热视线?他不动声色,心中却紧张,等待皇帝主动临幸。
然而等到天色变暗时,段玄璟仍然在翻阅奏折。由於之前分心,他今天处理政事比平常还要慢,为了早点处理完毕,他便吩咐把晚膳端来书房吃。
当官人端来食物时,秦轻舟把唾涎吞回喉咙。他早该与人换班了,只是他被皇帝拉进书房中,其他侍卫不好打扰。
「轻舟可是饿了?」段玄璟注意到秦轻舟,也才发现他把秦轻舟留得太久了,亦叫人
', ' ')('准备一份吃食。
当皇上用完饭後,秦轻舟的那一份才端上来。段玄璟却没有立即回去书桌那边看奏折,而是继续坐着。
对皇帝没有让他离去,而是要与他一同吃饭,秦轻舟受宠若惊,虽然本欲推却,皇帝却以一句「朕看奏折累了」堵住他的念头。
在皇帝的注视下,秦轻舟一顿饭食不知味。看出秦轻舟的紧张,段玄璟便开始问他入宫前的生活。
这可苦了秦轻舟思考怎样回答。自小因着庶子的身分,他一直努力鞭策自己,每天劝练武功,读书方面也没有落下,玩乐的机会屈指可数。
「轻舟不是有众多兄弟的吗?年少时没有一起玩乐吗?」
「小时候,他们的确常常找我玩,可是我练武後,他们都没有找我玩了。」
「为甚麽?」
「他们打不过我了。」秦轻舟的苦笑声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不只两个嫡子,其他三个庶子亦轻视他。秦希鹄连小妾都出身高贵,来历不凡。纳了秦轻舟的母亲反而成了他的污点。秦家的小孩看着家里大人的勾心斗角,也学会了七、八成,其中受害最深的便是秦轻舟。
段玄璟征征地看着青年,情不自禁地搭上他的手,轻声道。
「爱卿,苦了你呢。」
能得到天下最尊贵的人如此安慰,秦轻舟双眼痛红。他根本不期望从小处尊养优的皇上会明白他小时的痛苦。
那双凤眼不再是平素的幽黑,而是泛着柔和的水光。秦轻舟第一次察觉段玄璟的眼睛之美可谓千古一绝。当被这双充满雾气的眸子瞧着,秦轻舟只觉心都被揪着了。
「若没有他们,微臣也不会如此发奋图强,今日也不会有机会当上紫衫侍卫侍侯皇上。」
段玄璟自知失态,终於放开他的手,但是心中对秦轻舟更加怜爱。
待秦轻舟用过饭後,段玄璟拿起奏折时,秦轻舟忍不住出言勤慰。
「皇上,恕臣多言,可是夜已深了,皇上不如先回宫休息吧。」自从待在宫中以後,秦轻舟发现段玄璟跟传闻有所出入。他常常从早到晚都待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就算皇上年轻也禁不全他这样折腾。
而且,皇上不会随意打骂宫人,所以他才敢出言勤告。
「不成,朕不可怠慢国事。若有人能帮朕就好了,可惜朕身边无人可用...」段玄璟突然生出一个主意。「轻舟,朕记得你在紫衫侍卫的文试上是第一的。」
「皇上,万万不可。臣不可干扰攻事。」
「朕不是要你提笔,只是要你帮朕把奏折分门别类。」
「可是...」
「你不帮朕的话,朕今夜就一直待在御书房到天明了。」
最终,秦轻舟还是心疼皇帝,开始阅览奏折的内容。
看着秦轻舟忙碌地整理奏折时,太子在先皇身边议政的景象彷佛重现在眼前,就好似段玄瑜死而复生一样。
段玄璟知道容知秋认为他是看不清文王对他的利用。其实在二皇子被立为太子後,在多次的陷害和挑拨离间中,他对二皇子的亲情一次又一次被消耗着。若果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是太子,他一定会斩草除根,把大皇子和自己都杀了。
然而,他就是禁不住忆起段玄瑜对他偶一为之的好,仍是想跟皇兄亲近。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没有机会和他重新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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