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县城外。
大军压境。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袁绍如今已点齐了人马,兵临蓟县,正是要一鼓作气将这块最难啃的骨头给啃下。
由于在攻占易城后都是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掠地从无败绩,所以袁绍大军现在气势如虹。
此时数万大军整齐阵列在蓟县外。
旌旗飘飘、遮天蔽日。
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势。
袁绍坐镇中军,眺望蓟县城头那飞舞的旗帜,忍不住冷笑道:“公孙小儿当真是不怕死,竟然选择固守蓟县。”
他原以为公孙续会放弃蓟县、退守辽东,但现在看来倒是他小觑了公孙续的胆量。
但也正好,可以趁机将将公孙续还有城内的幽州残军们全部吃下,毕其功于一役,省下时间尽早杀回邺城。
此时袁绍身旁,田丰一脸忧心。
虽然他们这边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此番孤军深入、直取蓟县,风险可谓极大。
可奈何袁绍不听他建言,而且眼下已经兵临蓟县,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尽力想办法拿下蓟县。
在心中微微一叹后,田丰说道:“主公,不妨先派人带着公孙瓒的头颅去城外叫阵,以此降低敌方士气,最好能引公孙续主动出城迎战。”
公孙瓒的头颅一直都被保存着。
为的就是今朝能派上用场。
“不错。”
袁绍点头认可,接着扭头看向颜良,吩咐道:”公骥,你带着公孙瓒头颅前去叫阵!”
“诺!”
颜良精神一振,抱拳应下。
随后他就领着一小队骑兵,用长枪插着公孙瓒那颗被生石灰腌制过的头颅,来到蓟县城外开始叫骂。
“公孙小儿!汝父头颅在此!”
“你颜良爷爷心善,见不得你们父子阴阳相隔,所以带着伱爹来看你了!”
“公孙小儿!还不速开城门迎你爹入城!”
……
颜良一边挥舞着公孙瓒的头颅,一边大声叫骂,而且骂得极为刁钻难听,极尽嘲讽之能事。
蓟县城墙上。
公孙续看着这一幕几乎目眦欲裂,赤红着双眼,愤怒咆哮道:“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贼子!!”
没有半点犹豫,公孙续面色狰狞,提着枪就要出城去和颜良交战,杀了这个拿他父亲头颅来羞辱他的家伙!
“跟我站住!”
公孙范见状上来就是一脚,直接将公孙续踹倒在地,然后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两巴掌,怒骂道:“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你现在出城迎敌就是中了他的计!”
“你想让满城将士跟你一起死吗!”
公孙续流着泪低吼道:“二叔!那是我父亲的头颅啊!我怎能看他死后还被袁贼如此羞辱!”
“如今杀我父亲的大敌就在外面,我若不为父报仇,那与畜生何异!”
他又何尝不知对方是在故意激怒他。
但知道又如何?
他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被挂在枪上甩来甩去吗?他怎能无动于衷!
“可你报得了仇吗!”
公孙范咬牙骂道,眼中虽然也有着深沉的怒火和恨意,但却被他死死压制住了,“你出城只会送死,你一旦死了,蓟县就破了!这是你父亲想要看见的吗!”
“眼下只有守城!死守蓟县!”
看见从小一起长大的族兄被这般凌辱,公孙范的心中怎么可能会不愤怒,但他更知晓轻重,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孙续去送死。
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啊啊啊——!”
公孙续悲痛大吼,脸上涕泪横流,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地面,直到流出鲜血,但他却浑然不觉。
肉体上的疼痛,比不上他心中半点!
许久之后,公孙续从地上爬起身来,对着城外重重跪下,流着泪道:“父亲,是孩儿不孝,孩儿给您磕头了!”
公孙续重重叩首。
再抬起头时,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鲜血流满了他的脸颊。
公孙范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表情沉重而复杂,抬头望向城外依然在不断叫骂的颜良,眼中洋溢着深沉杀机。
“可惜子龙不在,我也重伤未愈,不然……”
自上次易城之战失败后,他就再没听到过赵云的消息,若是赵云现在在城内的话,直接让其出门迎敌,定能让敌将有来无回!
但眼下却只有忍耐。
蓟县城外。
颜良挑着公孙瓒的头颅叫骂许久,连嗓子都干了,也没见到城墙上有半点反应,不禁感到颇为窝火。
“公孙小儿!汝父还称得上是个英雄,但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无胆鼠辈!”
“爷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出城来取汝父头颅,爷爷可就把它拿回去做夜壶了!”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颜良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人马返回阵中,郁闷地道:“主公,那公孙续实在太胆小了,根本不敢出城,叫骂也无用。”
“无妨。”
袁绍对此并不意外,深深看了一眼蓟县城墙后,下令道:“今日暂不攻城,传令下去,全军原地驻扎。”
“诺!”
颜良领命而退。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在蓟县数里外的太行山脉之中,张燕正带领着黑山军藏于山林,注视着袁绍大军军营的一举一动,宛如一群黑暗中的鬼怪。
在他身旁,孙轻擦拭着手中的马刀,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舔着嘴唇问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兄弟们可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尽管他们今晚只出动一千人,袭击的目标却是数万人的袁绍大军。
他们并不是正面跟袁绍大军对抗,目标只是对方的粮草辎重而已,而且还是趁着夜色偷袭,袁绍大军不可能反应得过来。
在这种事上他们可谓是经验十足。
张燕摇头道:“太早了,今天袁绍刚刚派人在蓟县外挑衅完,晚上肯定会防备公孙续夜袭,我们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再等等,等到快天亮的时候。”
张燕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作为猎手,他知道捕猎成功的关键是什么,更知道什么时候猎物才会放松警惕、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眼下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
卯时,袁绍大军中军大营。
袁绍依然未睡,在营帐内处理军务,在他桌案上摆放着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
这时,麴义掀开帘子走入营帐,向袁绍禀报:“主公,已经卯时了,蓟县那边依然没有动静,看来是不会夜袭了。”
袁绍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