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恶龙”兽骨的稀缺性,梁萧最后还是让将士将之一并护送回北岸,将来运回京城,作为佐证,也好向世人讲述自己老爹的壮举。
若是保存得当,这种兽骨对后世科学研究而言,极为宝贵。
军营里,梁萧趁着将士们休息的工夫,询问雷雄当年细节。
“你说,当年先父是手持一柄削铁如泥的血色宝剑,斩杀恶龙?”
梁萧一脸惊疑,抽出腰间赤血剑。
雷雄和身后同伴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就是此剑,不会错的!”
“原来如此。”梁萧恍然大悟。
这赤血剑,是夏侯青衣送他的,也算是定情信物。
但夏侯青衣也是受一位燕州老师太临终所托。
看来,此剑应该是失窃了,最后由自己老爹追回宝剑。
迁都之祸来得仓促,非一剑可以扭转乾坤。
自己老爹担心宝剑落入北胡人之手,只能先把宝剑托付给那位师太保管,那位师太或许也是以为兰陵侯府从此绝后,最终赠予当时还在为民除害的夏侯青衣。
窃取赤血剑之人,应该也是天日教邪众。
结合剑无媸的叙述,理清过往之后,梁萧终于对自己老爹早年经历有了明确的脉络。
对抗天日教!
这支邪教历史悠久,布局多年,本以为能趁乱逐鹿中原,但随着自己这大周帝君横空出世、力挽狂澜,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又在这大楚兴风作浪。
接下来的两日行军,雷雄负责带队探查地形,果然效率惊人,轻易便能寻得各处安全水源,保证军队及时凿井,或者在河边取水。
沿途也有少量的天日教邪众,鬼鬼祟祟,雷雄也及时发现,借助燕云铁骑里的轻骑斥候,及时铲除。
军队的日常心动效率大幅提升。
梁萧也终于放心,召集众将开会,让公孙荣领三万人行军南下,自己独领一千精骑,加快驰援大楚京城。
经过梁萧这一路的言传身教,众将也已对南国行军之事了如指掌,但仍然挂念梁萧安危。
“帝君,让末将领一千骑兵驰援吧?”公孙荣担忧道。
梁萧摆手道:“无需担忧,沿途有雷洪他们留下的路径和联络人员,可保我与将士们万无一失。你们早日跟来,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避免成为强弩之末。”
军营之外,公孙荣是梁萧的岳父,但在军营之内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军令如山。
公孙荣无奈,只好接受令剑,负责督军南下驰援。
梁萧则领着五百燕云铁骑和五百玄卫,星夜兼程,赶往大楚京城。
无名村里。
正在接受梁亭治疗的秦勋咳嗽不止,一口浊血吐在地上,只感到气空力尽。
此时的秦勋早已面无血色。
“先生应该也明白自己的情况,你本就有旧疾在身,一路激战,气血翻涌,身体淤血聚积太多。”梁亭叹道。
秦勋万分感激,道:“我晓得,只是敌人追得太紧,我一路周旋,难得疗养。若非老先生相救,我的确是难逃一死。”
梁亭道:“你气血消耗过度,这一个月内无论如何不可剧烈运动,否则只怕回天乏术。”
秦勋面露忧色,道:“我需要尽快回去,与大楚帝君会合。”
梁亭安慰道:“可以派村民带上书信,通知帝君,等你伤势略有好转,我们再以村中牛车送你回京。”
秦勋感激道:“多谢!老先生如此深明大义,谈吐不凡,为何常年屈居于此?”
梁亭苦笑道:“当年老夫也受天日教教主蛊惑,险些铸成大错。若不是兰陵侯舍命相救,不厌其烦相劝,只怕老夫今天也是天日教邪众一员……”
“三十年前,天日教上任教主,又是何许人也?”秦勋急问道。
梁亭失笑片刻,娓娓道来。
“是一个擅长蛊惑人心的蒙面女子,但她与兰陵侯论道,在兰陵侯面前理屈词穷,最终居然网开一面,将老夫与家人放还,从此再不打扰。由此可见,兰陵侯大义凛然,连此女都自惭形秽。”
“三十年前的事,老夫仍记得只言片语,尤其是她质问兰陵侯:你个人所付出的努力,并不能给这片土地带来任何改变,这片土地注定会陷入永远的王朝更替,循环不止。”
“兰陵侯只是毫不犹豫回答:我能力有限,纵然无力改变什么,但至少不能让后世绝望,而是要让他们坚信,吾道不孤!今日杀身成仁,仍不失为后世之脊梁!”
“好一个‘吾道不孤’!”秦勋惊叹之后,又笑道,“天日教邪众可不是善罢甘休之辈,那教主能放弃纠缠,想来也是受那位兰陵侯折服,甚至芳心暗许,只是不知她后来是否迷途知返。”
言语间,秦勋倍感欣慰,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如邢风所言,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不乏为民请命者,更不乏顶天立地之脊梁!
正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给这片土地留存希望,最终由那位大周帝君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这片土地总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至少百姓的日子过得比曾经要好上不少。
“相比之下,按先生所言,大周今非昔比,老夫也心向往之!”梁亭突然一脸期待。
秦勋道:“待王师南下,山河一统,大楚百姓也会成为真正的大周百姓,就如巴蜀和交州百姓一样,和原来的大周百姓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
“先生也是一位义士,能救先生,三生有幸。老夫膝下无子,若先生不弃,老夫可以收你为义子。”梁亭抚须大笑。
秦勋再次感谢,当场拜了义父。
梁亭又道,“我儿执意要谢,也应该谢那位兰陵侯。义父也是感念他的恩情,希望也能成为他所言‘吾道不孤’的一员,此生无憾矣。”
二人正交谈间,外面便传来一阵暴喝。
“秦勋!!”
“阿喀琉斯?!怎会追到此处?!”秦勋神色一变,挣扎起身,却被梁亭按住。
“你肩负责任,无论如何不可出声,交给义父去应对即可!”
梁亭眼神坚定,反复恳求,直到秦勋无奈点头之后,才关上房门,紧急出屋。
村庄的围栏已被破坏殆尽。
阿喀琉斯及其手下十名骑兵,挥舞手中长刀,一脚揣倒栏杆,直扑村中。
凶神恶煞的金发碧眼人到来,整个无名村鸡飞狗跳。
正当阿喀琉斯准备大开杀戒之时,梁亭小步从家里跑了出来,当场下跪,膝行向前,一脸媚笑。
“各位军爷有何吩咐?”
阿喀琉斯从圣龙影上跳了下来,毒蛇般的双眼死死盯着梁亭,厉声道:“可有看见一个身着麻衣、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大概这么高!”
言讫,阿喀琉斯抹了抹自己的左肩,示意秦勋身高。
梁亭一脸茫然,干笑道:“军爷!我们小村一向与世隔绝,只在每月初一去郡城赶集,买些必需品过活。这里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哪有人稀罕……”
“是么?”阿喀琉斯冷笑,看向其他村民,厉声道,“你们呢?可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