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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沈旻安的时候,高杰心里奇异的没有诧异。
反倒是扶疏而立的沈旻安看到他和顾隽露出了些微错愕的神色。
但他向来端方得宜,只一瞬就敛了表情,规矩地对顾隽行礼问好。
“顾叔。”
顾隽点头致意,语意温和:“是旻安啊,怎么到这来了?”
沈旻安低眉回答:“一些族中私事。”明显不想多说。
顾隽点头不再询问,越过沈旻安往前走,高杰乖乖打着招呼:“旻安哥。”
现在的状况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高杰双手圈着老男人的脖子,双腿盘着他的腰,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他在别人面前还是讲究点脸面的,挣扎着就要从顾隽身上下来自己行走。
顾隽没有一丝的遮掩,他把高杰柔韧的腰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个轻轻的巴掌拍在他浑圆绵软的屁股上。
“动什么,忘记自己脚受伤了?”
居然敢当着别人的面打他屁股!
这一巴掌让高杰羞红了脸,他认命地不再挣扎,埋头在顾隽颈窝,害羞得只露出小半张脸。
老男人,回去再找你算账!
“受伤”两个字,让本来低垂着眉眼的沈旻安瞬间抬了头,伸手就要查看高杰的脚。
“你受伤了?”
“没有啦。”高杰尴尬地缩缩脚脖子。“就不小心扭伤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男人也真是,他不过就扭了一下脚而已,一个个的都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顾隽抱着他往前走,闻言眉心一拧,轻轻一巴掌又拍在他屁股上。
“还‘没什么大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
老男人!你绝对是故意的!打上瘾了是吧!又打我屁股!你才反了天了呢!
高杰心里那个生气呀,他一小口咬在顾隽脖子上,恨恨地磨了磨牙。
直升机停在了安乐小学门口的空地上,顾隽抱着他往那走。
“你在这儿等会爸爸,我去跟故人叙叙旧。”
想想顾隽说的故人估计是老教师,高杰点点头:“好,正好我没有跟孩子们当面道别,我得留个手信。”
能把人哄回家已经是修了福分,这种小事哪里会不依他,顾隽吩咐林秘书给他准备好信笺和笔,高杰便坐上小凳子认真写信。
他这厢在写信,顾隽看了一会,朝教舍走,沈旻安便留在了高杰身边。
三封信写完,顾隽还没回来,高杰套上笔帽,一抬头就看到了定定看着他的沈旻安。
他一个恍神,“沈若修”三字脱口而出。
沈旻安一怔,他眼里闪过惊喜。
“小桔子,你知道我的字?”
高杰两只手的尾指勾在一起,他抿抿唇,有一瞬的不自在。
“之前好像听人说过,沈家统一字派,若应世之宏允朝光显相金玉联芳体仁和义【注①】,你是若字辈。”
沈旻安向来端正内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似是遮掩不住开心的心绪。
高杰被他笑得心虚极了,连忙转移话题:“旻安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来看我的么?”
沈旻安摇摇头,老实地道:“不是过来找你的,在这里看到你,我也很惊讶,顾首席把你支教的地点瞒得很紧,之前老宋几个费了无数力气也没确认你在哪。”
让顾隽把自己的行踪瞒住是高杰要求的,他可不希望自己支教的时候屁股后面缀着一群麻烦精。
沈旻安继续开口,浑不像在顾隽面前那样冷淡。
“至于我来这里,不知道小桔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本先祖的手记。”
高杰想起那本古籍,他两根小拇指纠结地缠在一起,心里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我也是最近才确认,这里居然有我沈家的一只嫡脉,在此扎根千年。”
高杰两根小拇指一颤,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旻安哥,你能详细给我说说么?”
这本是沈氏族中私密,但沈旻安对高杰一向有问必答:“据我考据,在燕朝时,我族中一位嫡系先祖,当时的沈子奉祀,辞去了奉祀之职,过继了胞弟之子,踏遍山河来此,修了一个祭坛,并言明后代子孙,生生世世,奉祀一人。”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安乐小学:“距今已有千年。“
原来如此。
所有一切都对上了。
高杰心中恍惚,久久无言。半晌,他定了定神,继续道:“那旻安哥,你来这里是?”
“我来终结这个祭祀,把他们带回去。”沈旻安的神色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怪异。
“小桔子,你相信巧合么?”
高杰不自在地用舌尖舔舔干燥的唇瓣。“你说。”
沈旻安便继续说了下去,带上了一丝复杂:“我查遍了沈家典籍,开启这个祭祀的先
', ' ')('祖,他的字也是若修,居然,和我一样。”
高杰看着一无所知的沈旻安,他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我亡故的父亲曾有言,给我取字若修,若修若修,是‘若能修来世’之意。”
说完之后,沈旻安的神色渐渐安然,他摇头笑了笑:“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种无稽之谈。”
高杰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想说什么,又始终说不出口。
这时,顾隽已经同老教师叙完了旧,两人都走了出来。
顾隽走过来抱起高杰:“写完了么?我们要走了。”
“嗯。”高杰圈住他的脖子,无声地点了点头。
沈旻安这时站了起来,对老教师道:“我想找您谈谈。”
老教师诧异地看着沈旻安,一直站在顾隽身后的林秘书反倒插了话:“跟我谈吧。”
……
萧默正在二楼他和高杰临时住宿的房间里收拾行李,这房间并不大,却显得十分温馨。
里面都是萧默一点一点置办的东西。
房间里,萧默把所有的被子,床单叠好,规规整整地摆在一起,他把高杰用过的牙刷,水杯,毛巾等等所有物品,一件一件地清点,收拢好放进箱子。
他的视线最后投向了窗台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并排摆在一起的两只草编小蚂蚱,一个很漂亮,一个四不像。
两只小蚂蚱被人细心地垫在木板上,表层光滑清透,是经常被人抚摸的透亮。它们头靠在一起往外探,像凑在一起欣赏着窗外的山川美景。
那是他和高杰一起编的。
那娇娇缠着他要学,他一步步教,可那娇娇于手工一道实在是没有天赋,学了半天也没学会,最后还因为编出来的东西太丑,生了他好一会的闷气。
还趁他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编得丑丑的蚂蚱给扔了。
他又偷偷捡了回来,和自己编的那只一起,悄悄放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萧默把两只蚂蚱小心捏起来,拢在手心,珍重地放进了靠近胸口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对凑在门口抽旱烟的老教师道:“上次跟您说好的,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带走了。”
老教师静静看他做完一切,抽抽嘴里的旱烟,调侃了一句:“这么舍不得?把这里当成家了?”
萧默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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