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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安安没有回到学校,她一直等在火车站外的台阶上期待季远回复她的消息。
她先是道歉以及询问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到校之类的,然后努力找各种话题甚至是笑话,但都没有任何答复。
连正在输入都没有亮起来过。
安安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功能的可恶之处。
最后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只好报备自己的行程,但还是石沉大海。
她知道她的消息季远会看的。如果她真的想要逼他来也只要告诉他自己这么晚还在外面就好了,季远一定会过来接她。
但是她也不敢,她不知道如果直视季远的眼睛她能不能说出话来。因为她依旧给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她不想骗季远,也骗不过季远的。季远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交付给他全部的信任也自然也希望自己值得被全心全意对待。
有些话不说出来不一定是假的,但假话说出来就一定不是真的。
所以又回到了那个让她进入死局的问题,她到底喜不喜欢季远?
喜欢是什么呢?她扒了扒自己人生阅历,希望从中可以窥探到爱情萌芽的痕迹。
福利院长大的她小时候没有接触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的机会,长大之后又因为剧情太过老套而看不下去。所以没有太多对情爱的渴望。
早恋就更不可能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管教颇严的哥哥,才不会想触这个所有老师眼里的香饽饽的霉头。而且因为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过,安安也并不喜欢同龄的男孩子。
大学的话一个活泼的室友倒是经常组局邀请她出去游玩,她也听说过兄弟院校联谊的传统。但她忙于学习和处理社团学生会内务,周末还要去校外做兼职,根本没有时间参加这些活动。
然后…之后五年的人生里就只剩下程澈了。
那她喜欢程澈吗?
可能喜欢过吧。
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有良好的家世,却没有任何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想法,年纪轻轻打破家族产业束缚自行创业成功,甚至为自家打开新的商业版图,一直是跨界的风云人物。
除此以外模样也十分周正,除了表情总像在生气,嘴巴也总是很坏,但回想起来也没真的对她过分过。主要前提建立在她只是一个欠债人,也没资格要求什么良好对待。
但只要产生过一丝被他垂青的幻想,都会喜欢他的吧。
可是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有的如柴木,有的如云泥。
她第一次陪同程澈参加商业宴会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奢望久了就能得到的。
那些珠光宝气的女人是这样说的:
“程夫人好像相中了云染,要是联姻成功云家也算一人得道了。”
云染的名字她也在课堂上还被老师当做作为行业教学典范。连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也会被人背地嘲讽家世是鸡犬升天,那她就是水底的淤泥吧。
那些酒气熏天的男人是这样说的:
“圈子早就传开了,程澈包你一年一千万,没想到他这么小气哈哈哈。哎,你什么时候不跟他了找我呗,我肯定比他大方。”
原来大家以为她被一年一千万的价格包养的情人啊…可其实是她欠程澈一千万,原来这个数字对程澈来说不算什么,却是她压在心头的大山,因此几个月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而且她的身份连包养都不是,最多算按次收费的妓女。
妓女最忌讳对嫖客真感情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自此安安心里但凡产生了一点火花,也会在被泼凉水前自行掐灭。
那之后程澈也再没带她去过正式宴会,估计也是发现她会让他被戳脊梁骨了吧。
安安突然觉得自己也蛮可悲的,在这人生路上摸爬滚打也二十五载了,居然都还不知道认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地铁安保人员催促她地铁要关门了,安安出站,买车票回到她熟悉的城市。
当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装容精致准备出校的室友凌晚。
凌晚看到昨晚就没回寝室的社会主义好少女挺意外的,不过她不爱八卦别人的私事。平常安安没有跟她一起出去玩过,但通过日常相处知道她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所以凌晚挥挥手问她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嗨,不抱啥肯定回答的期待,倒没想到安安居然答应了。
当然等安安真到了地方了却是有点后悔的。晃眼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挥发在空气中令人迷醉的酒精。
嗯…现在后悔肯定来不及了。
“你会喝酒吗?”凌晚带着安安到朋友们在的卡座,她作为酒吧常客一看就知道安安这个模样定然是没来过的。
“没怎么喝过…”
“那你就给你这个,酒精度数低。”凌晚去跟酒保单要了一杯果酒,末了不放心,“请你的。但今晚只能一杯哈。”
卡座里的熟人朋友起哄凌晚小气。
“去去去,
', '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今天卡座的钱我掏了,但各位注意着点哈,这妹妹今晚我怎么带来的待会我就得怎么带走。”说完凌晚先干了一杯,众人本身也只是开开玩笑,听到凌晚这么说了就不再打趣,开始酒桌游戏。
相比于浓妆艳抹的凌晚,虽然明明安安年纪要大一些,但穿着卫衣牛仔裤不施粉黛的她被说是高中生也不会突兀。
安安听到凌晚说的话也知道她在照顾自己,感觉暖暖的。感激又担忧地看着凌晚,心想着之后一定要找机会补偿。
凌晚平常酒量其实不错,但可能开场酒喝的太急,游戏又老输,几巡之后胃就不太舒服。拍了拍安安让她跟她一起去洗手间。
到了门口凌晚认真地对安安说:“我可能要吐一下,不太好意思让你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但你千万不要乱走,必须在这里等我听到没有?还有,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安安虽然没来过酒吧但也是看到过一些社会新闻的便郑重点头。
凌晚进去之后安安就背靠墙等待,戒备的目光扫描着周围任何有危险性的可疑分子。但身着卫衣和牛仔裤的她跟由昏暗灯光和镜面墙壁组成的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像极了一只突然被置身狼窝的绵羊。
刚巧一个身着全黑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从对面洗手间出来,他显然没想到酒吧的洗手间门口会看到一个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守卫,笑着问道:“你站这儿干嘛?”
声音清朗好听,带了点口音让人觉得亲切,安安没反应过来就回答上了,“啊…我等人。”
又想起来自己不能说话的,立刻捂住自己嘴巴,看着这个人。
她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右耳也戴了同样颜色的钻石耳钉。
是外国人吗…?
看到安安的反应男人笑了笑,眸光流转,像夏天晴朗夜晚的星星一样闪耀,却不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经过安安的时候,安安闻到了他身上海盐味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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