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骚乱归骚乱,但看着那群身形健硕的护卫和他们身上的灰黑劲装,又对比了自己消瘦的身体和洗的发白的儒服,还是没人敢直接上前对峙。
虽说文人地位高,但他们现在才只是举人,还没有取得进士功名。
当然,若是放在大周开国时,举人的份量还是很重的,依旧有补官的份额,但到了如今,举人都已经泛滥了,进士也不好论缺,补官更是难上加难,这番对比之下,举人也不值什么钱了。
不过不敢闹腾,但牢骚话还是会说的。
“这是哪家的子弟,竟然这么霸道!”
“看这阵仗,应当不是大相公们家的,想来是勋贵人家。”
“那群赤老?不是说大都去了灵州嘛,怎么现在在汴京还这么横行霸道?”
“嘘!”
旁边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听了学子们的讲话,连忙拿着指头抵住嘴唇,小声提醒道:
“你们不要命了!今日来这的可是有好几家勋贵呢!被人听进去了,可不好收场!”
这时才有人发现他们之中居然混进来了一个酒楼活计,当即好奇问道:
“你这么清楚,莫非是青云楼的活计?”
“是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反而有功夫到这来。”
“这不是贵人们没来嘛。”
这伙计说着话,又把声音压低道:
“不过我听掌柜的说,酒楼午后就被包下了,而且等会儿贵人们用的人也是他们自己家中带来的女使,菜式也是从樊楼专人送过来的,用不到我们,所以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竟如此奢靡!”人群里有人愤愤不平。
“兄台,不用气馁,这便是人生,不过若是我们有了进士功名,里面那些人自当奉我们为座上宾,无须妄自菲薄。”
不过也有人好奇地朝那酒楼伙计问道:
“那你还在这干吗?”
“看热闹啊!”那伙计回答地理直气壮。
“……”
在场人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谁又不是呢?!
不然早就找地方喝酒去了,哪里还在这干等着。
至于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想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申时过半。
总算有马车陆陆续续来了。
“嚯,我认得这个!”
作为酒楼活计,别的能不认识,但对于汴京里达官贵人家的马车样式和旗帜,那必须要认得清才合格,不练就一身火眼金睛,那都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活计。
见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对自己翘首以盼,都在等自己说话,酒楼伙计心里顿时飘飘然起来,只觉着人生到达了巅峰!
这场面能一直吹嘘到老了!
沉浸了半晌,不过他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
“这是宁远侯家的马车!来人应当就是包下酒楼的顾家二公子!”
不怪这酒楼活计认得出顾廷烨,不,应该说,没有哪家汴京酒楼的活计认不出顾廷烨的马车。
常客能不认识吗!
顾廷烨出身门第高,又算是同年考生,在场的学子都是耳闻过他的名声的。
这时顾廷烨从马车里下来,当即都是投以注目礼,要看一看曾经汴京小霸王是长什么模样。
“果然是勋贵人家出身。”看见顾廷烨笔挺的身姿,人群中有人不禁感慨道。
“武夫罢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冷笑道:
“看这模样,想必也是个沉浸舞枪弄棒的,进士肯定是考不上。”
在场人都是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听说这顾廷烨勤学的时间并不长,还是个喜欢习武的,能混个举人就已是谢天谢地,要去拜祖宗了,哪里还能够得着进士的边?
不然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岂不成笑话了?
“听说这顾廷烨是在盛大人家读书,那他家公子,小公爷和小侯爷岂不是也要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这同年学子间,这盛家书塾已经称得上是传奇了。
毕竟一个文官家的私塾,能凑得上这么多勋贵嫡子上门读书,也称得上是奇事。
更别说还是一门五举人,一起参加会试了。
同样的,这件事也是让庄学究名声大噪。
俨然有了大周第一学究的名声。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呢!原来是这么多勋贵嫡子要来。”
“可不是嘛,听说那杨家小侯爷这次科考完,就要承袭平阳侯爵位了。若是再考上进士……”
“哎,人家才二十不到就已经封侯拜相,我这都快四十了,却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寻摸进士的边……”
“真是人与人大不相同呀。”
“……”
像是在印证众人的猜测。
不多时,各家马车纷至沓来。
酒楼伙计也很好扮演了解说员的职位。
“那是平阳侯府杨家的马车,听说这位小侯爷还有一位堂妹,不知今日会不会到。”
“这辆马车我没见过,应当便是盛家的马车了?不过怎么来了三辆?”
“……”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感到奇怪。
这来的马车未免也太多了,莫非是人家这么豪横,一人坐一辆马车不成?
不过旋即便揭晓了答案。
只见有的马车上径直下来了一群女使和老妈子,手里拿着便携的屏风,将其立在护卫后面,把众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是有女眷?”人群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还真是!”
虽有屏风在前面遮掩,还用了团扇遮脸,但从马车上下来,就算佝着身子,也会被人看到衣物。
盛家马车上。
墨兰掀开门帘探身而出。
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围在外围,穿着儒服朝这边看热闹的学子。
墨兰最是喜欢别人的奉承,初次被这么多人远远看着,心里不觉慌张,反而暗自得意。
这下她也不急着下马车了。
挥手打开长枫递过来搀扶的手,选择自己下马车。
只见墨兰动作缓慢的捏起裙角,缓慢的侧身走下马凳。
似有似无间,团扇轻摇,朝外面悄然露出了个娇颜侧脸。
墨兰继承了林噙霜的姣好姿色。
纵使是一个侧脸,但也不由得让人群外围的学子发出一声惊呼。
突然,人群里不知有谁说了一句:
“纵使是广云台的行首们,也不过如此了!”
这话顿时惹了众怒。
你居然把贵女和行首们对比,实在是有辱斯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