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迁挪了许多手艺人,连同他们的家人,还有经常往来运输原料,使得野地里也走出了一处黄泥道路。
一路直通,马车在一处山谷停下。
“夫人,便在这儿了。”
杨四喜指着靠江边的山谷,以及旁边聚集的村庄,开口道:
“谷内便是安置烟花作坊的地方,匠人和他们家人就住在村中屋子里。”
华兰看着眼前场景,连连点头。
这便很像是田庄了。
只不过田庄里出产的是粮食瓜果,而眼前庄子里出产的烟花爆竹。
“你可知侯爷为何要把这作坊安在这?”华兰一路往庄子里走去,随口问道。
这事杨四喜自然不懂。
但也不用他解释,只见下一刻,众人便听见“轰隆”一声。
旁边山谷里传来一阵恍若平地惊雷般的炸响。
这般大的炸响,犹如近在耳边一般,华兰登时被吓了一跳。
同时她也有些理解杨文远为何把这烟花作坊放在这儿了。
汴京城内的房屋寸土寸金,汴京城外的山地同样如此。
那都是达官贵人们的私地,若是自家隔三差五搞上这么一出,肯定会把旁边人得罪了。
长青在一旁趁时上前,开口解释道:
“公子是想弄出些新鲜的爆竹样式,难免动静闹得大些,不过也已经很有些成品了。”
“哦?”
华兰这下来了兴趣,她想到长梧的婚礼在即,这儿若是有些好看的爆竹,那正好捎带着去庆贺:
“什么样式?不是今日这般大的阵仗吧?”
虽说爆竹响些好,但若真是在婚庆上拿出这么大的声响,怕是得把在场宾客们都吓一跳。
长青对于这儿也是做了功课的,一边让杨四喜去拿成品,一边说道:
“也并非全是这种响炮,还有名为‘起火’的能放出焰火的爆竹,也有火中带响声的曰‘三级浪’,不响不起旋绕于地上的‘地老鼠’……”
既然是烟花作坊,那也自然得拿出来些爆竹新花样,才好让人相信。
因此在研究火药之余,杨文远也为匠人们提供了思路,弄出了些不少新颖的花炮。
只等年关时在汴京城里崭露头角,也算为自己回点血。
长青担心华兰对于此处耗费巨大的烟花作坊心生不满,介绍起来可谓是如数家珍,一样样的把自己临时抱佛脚记下的爆竹样式娓娓道来。
华兰和翠蝉、彩簪听得连连点头,心里不由得期待起来。
很快,杨四喜便领着人,捧着几个大盒子到了近前。
“夫人,这爆竹要晚上燃放才好看。”担心烟花作坊的出品让华兰不满意,长青连天色问题都考虑进去了,又轻声提醒道。
翠蝉登时没好气的嗔了长青一眼:
“就你话多,你当我们姑娘不知道啊!本就是先拿来看看,等回到镇上才准备放的!”
见长青和翠蝉小两口一唱一和,华兰也不戳破,转头看了那山谷一眼,见进去的道路崎岖,也不打算脏了衣裳亲自去探,当即点头道:
“那便都带着吧,等入了夜再看。”
说完,华兰又想到了长梧婚礼,于是转头朝杨四喜问道:
“这些新样式的爆竹可还有存货?我家里有个堂弟婚期将近,我想带些过去,凑个喜庆。”
杨四喜连忙点头,应声道:
“夫人,这里很是存了一些,都在庄子下面的暗库里存着,只等天冷了再一起送去汴京。”
华兰螓首微点:
“那便取上一些过来,足够一场婚事使的便行。”
杨四喜兴高采烈地去准备了。
待得时间入了夜。
星河点缀的乡野泛出明亮色泽。
用过晚饭,华兰领着女使婆子在院子里码放好爆竹,准备看看这有些神秘的烟花作坊,究竟能弄出什么样式出来。
“翠蝉,你去!”华兰身后挂着披风,同一众女使婆子退至檐下,将手中火折子递给翠蝉。
翠蝉信心满满的接过火折子。
点炮仗嘛,自己小时候又不是没玩过。
不过等她来到摆好爆竹的空地上,看着比自己手臂还粗的炮筒,登时面露难色。
‘这…这怎么这么大!’
稳妥起见,翠蝉还是决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值得信赖的人:
“长青,你来点!”
在家里喊官人,但在人前,翠蝉依旧是一口一个长青喊着,长青也乐意听着。
“诶!”
长青的声音立马从院门口传来,旋即屁颠屁颠的从翠蝉手里接过火折子,用一脸傻笑换来白眼娇嗔后,喜不自禁的去点了烟花。
“滋~滋~!”
引线燃烧的声音立刻在庭院里的骤响。
“啊!要炸了,快进屋!”
人群里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一连串房门开关的“咯吱”声后,屋檐下的身影瞬间空了,华兰等人一溜烟的躲进了屋内。
不过随后又是一个个人头从门扉缝隙探了出来。
“啾咻~啪!”
“啾咻~啪!”
“……”
不似寻常爆竹般的一连串炸响,这新样烟花初始有些像竹哨的尖锐声,随后便是升空炸响,在天空上染出一片灿烂。
火树银花,云蒸霞蔚,端得是绚丽好看。
“哇!真好看啊!从来没见过!”
“是呀,不愧是主君!”杨文远:好舔!
“……”
美眸里映着绚烂花火,华兰一时间也是惊喜万分,同时心里有些嗔怪杨文远:
‘这东西一直瞒着自己,想必是官人特意想给自己个惊喜,但他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害的我提前看到这东西了。’
杨文远: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
有一说一,这事杨文远确实没想过。
毕竟他和华兰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搞新鲜花样的选项差不多忘了干净。
‘难道等冬日看到这烟花时,我要故作不知,装出满心惊喜?’
但这也就想想。
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到杨文远耳朵里,到时自己若是装了,恐怕还要被官人调侃一番。
一时间,望着漫天烟火,华兰脑瓜子里涌现出许多幸福的烦恼。
‘哎,这相公太粘人也不是什么宽舒的事儿,自己还得想着怎么迁就他呢。’想到此处,华兰脸上笑靥如花,不由得呵呵痴笑起来。
“姑娘,你笑什么?看着怎么憨里憨气的?”翠蝉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华兰瞬间整了整脸,收敛笑容:
“我笑了吗?”“笑了,我看的真真切切。”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看得清?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