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华兰口中“一个嫁出去的盛家女儿”,何大娘子的心中暗忖:
‘看来真如官人所说,今日是为那淑兰的事有事相求。’
有事好啊!
自家正好借此机会,搭上平阳侯府的关系!
何大娘子斜眼看了下盛大老太太身后,侍立着的柔弱妇人,眼眶红肿,身形消瘦,一看就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哭诉的样子。
“是是是!”何大娘子点头应是。
随后又对着如兰和明兰一顿夸。
长姐如母,夸别的可能拍到马腿上,但夸自家儿女姊妹,那肯定是出不了差错(能一起从汴京远赴宥阳,关系肯定是亲厚的)。
果不其然,华兰和盛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亲切了不少。
何大娘子认了脸,这才在盛大老太太的左手处坐下。
于是盛大老太太开启话头,开始说些客套话。
又寒暄一番后。
何大娘子装作不经意间扫了淑兰一眼,旋即面露奇怪道:
“伱家这姑娘看着脸色苍白,莫不是从小身体不好?”
盛大老太太立马会了意,立马脸色凄苦道:
“让您看笑话了,我家这女儿并非是身体不好,而是…而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往家里躲一阵罢了。”
“哦?还有这等事!”
何大娘子脸色一肃,忙追问道:
“到底是因为何事?我们两家关系甚笃,我这个做伯母的,也好帮着出些主意。”
盛大老太太看了何大娘子一眼,当即便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知道淑丫头这几年没生出孩子,所以本不愿意追究他寻了个歌伎之事,愿意商量一番的,谁知……”
盛大老太太眼眶含泪,拎起淑兰的袖子,泣诉道:
“谁知那孙志高和她母亲连商量都不愿意商量,只管打骂我家淑儿,可怜我家淑儿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哪里经受得住这般痛打,只得伤痕累累的跑回家里。”
李氏也趁时出声,含泪道:
“我家女儿怕我们担心,起初还不愿意说孙家的事,只是被我们发现了鞭痕,这才不得已之下如实相告。”
“呜呜~可怜我家淑儿啊!”
李氏说完,起身抱着淑兰痛哭起来。
何大娘子听完,登时拍了下桌子,立起身来,怒斥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拿着姑娘家的嫁妆挥霍、往返于勾栏瓦舍还不够,竟还连商量都不愿意商量,就行宠妾灭妻之事!”
何大娘子作为官眷,也是个会察言观色和扣帽子的,听出盛家人对孙家母子的不满,立马就扣了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华兰同样面露担忧道:
“是啊,一想到我家姊妹今后还要再入孙家这个虎狼窝,我心里就紧得慌。”
何大娘子一下就明白了华兰的意思,原来是想让淑兰和孙志高就此断了关系。
而依高门贵眷对名声的注重来看,想必是不想被休妻,而是要个和离的名头。
‘也对,不然怎么也找不上自己。’
心里分析一通后,何大娘子觉得这事可以干。
左右这孙志高不过是个年近三十,还考不中举人的老秀才罢了。
就算将来他家祖坟上再冒青烟,乡试、会试接连考中,那到头来,也不过是如自家官人这般,成为地方州县的县令而已。
自家得罪的起。
而这又哪里比得过依旧鼎盛的平阳侯府,和日渐势大的盛家二房呢?
听说这位平阳侯夫人的父亲,刚升了工部郎中。
家中弟弟,也就是盛家二房的嫡长子,同时是被馆选为庶吉士。
两相对比过后,李氏觉得自己但凡有片刻犹豫,都是对大周朝堂的不尊重。
那当下,由这位平阳侯夫人指示的和离,更是显得安全有保障了。
至于盛家人嘴上说的前因后果是否真实,何大娘子也不想深究了。
实在是有利无弊啊!
“盛夫人说的对!”
何大娘子不由得点了点头,面露担忧道:
“这样薄情寡义、贪图享乐的男子,实在不是个托付终生的好郎君,应当早些了断才是。”
“是啊!”
盛大老太太此时开口道:
“我家便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把淑儿从孙家里救出来,但奈何那孙家人惯是个蛮横性子,所以有些担心他家不肯和离,非要休妻,给我家落个不好的名声。”
“这如何使得?”
何大娘子突然快步走到淑兰边上,轻手握住淑兰的手腕,拎起手袖,细细对着她手上的伤痕打量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盛大老太太,怒气冲冲道:
“莫非天下的好处都要让他孙家得了不成?!”
何大娘子:我家也想要啊!
“孙家人珍惜不得这种富贵,那也轮不到他来泼污水!”
何大娘子:正是我表现的好时候!
“我已是看不过眼了。”
何大娘子演技精湛,原地喘了会儿粗气后,才道:
“我这便回家同官人说说,他治下这是出了何等‘人物’!”
说着,何大娘子就要出门,但被一直观察着的华兰起身拦了下来。
“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华兰轻轻拉着何大娘子往座位上走,李氏跟着上前搀扶何大娘子坐下:
“你也才是刚到府上做客,连个饭都没用,这便走了,却也是显得我们两家不够亲近了,这可不是做主人家的道理。”
“对,倒是我欠考虑了。”
何大娘子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这故作着急回家,自然是要等着华兰来开口留自己。
不然等会儿叙完话,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留下来用饭,多交流会儿了。
总不能主动提,自己想留下来用饭吧?
那多失礼呀!
自家虽然想要靠近平阳侯府,为子孙谋条退路,但脸面上的功夫还是要有的。
可不得自轻自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