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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烦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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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瑄顶着大雨回到家,没换衣服也没吃饭,直接就上了三楼。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透过月光勉强看到人影。

谢霖正趴在木板床上昏睡,模糊间感觉有人在摸他,刚想抬手阻止,忽然又清醒过来,不发一言,自动自觉地抬起屁股。

见他如此配合,楚瑄也不多说,裤子褪下一半,撸直小兄弟便挺身插了进去,按住他的后背开始挺送。

窗外的雨还在噼噼啪啪地下着,给原本就不温馨的屋里又增添了几分凉意。床上两具肉体在黑暗中纠缠,泄露出低低的喘息,不见多少情欲,倒像是野兽间的交配一般。

抽插了一会儿,楚瑄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怀里这具身体今天似乎有些异常僵硬,时不时便要发抖,背上一片冷汗淋漓。

他疑心谢霖是病了,于是干脆利落地拔出还未发泄的性器,站起身来摸索着去开电灯。

骤然降临的光亮让二人都禁不住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楚瑄发现床上那人浑身尽是青紫瘀痕,额头上血迹斑斑,一边眼睛红得吓人。

“怎么回事?”

刚刚的那场性事里,谢霖咬着牙一直在忍耐,忍得太辛苦,连脑子都有些发木了。此时听到楚瑄问话,他竟一时间难以进行思考,单是抽着冷气呆呆地发出一声“啊?”

楚瑄见状不由得皱紧眉头,坐回床边,扳着他的身体仔细检查。

胸下侧有一处肿得很厉害,很明显是骨折了,轻轻一按身下人便止不住哆嗦。右边那只发红的眼睛似乎倒还好,只是小血管爆裂出血,不像是瞎了。但结合额头上的伤口以及泛白的脸色来看,多半是脑袋遭到了撞击,不知道内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谁打的?”

谢霖这回听清楚了。然而他费力地喘过一口气,把脑袋拱进楚瑄怀里,并没有答话。

粗硬的发丝划过手掌,那熟悉的触感搅得楚瑄莫名烦躁起来,提高音量再次问道:

“说话啊!平时不是总嚷着要跟我好好谈谈吗?现在怎么又装起哑巴来了?”

“哎,别生气。”谢霖见他急了,赶紧抬手抚住他的胸口,回答说:“是陆参谋长。我是想,咳咳,反正也是我该的,打就打了吧。难道,咳,你还要去替我打回来不成?”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静,可是因着胸口受伤的关系,中途咳嗽了好几次,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楚瑄听了更加心浮气躁,一把将他推开,冷冷地讽刺说:

“你当然活该!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打你?多半又是你故意招惹别人,所以才会被揍成这样!”

谢霖心里暗想,楚瑄还真够了解他,一句话便把前因后果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反正之后小兵也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汇报给楚瑄,倒不如他现在先主动承认,也好借机观察一下楚瑄的反应。

“呵呵,还真让你猜中了。我想做掉他,但不凑巧没成功,所以就被教训了。”

“你疯了吧?”楚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被关在这里,还不消停?”

“当然不消停。雪桥,你这样总关着我也不是个事啊。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姓傅的死了之后,这一片乱成了一锅粥,人人都在忙着抢资源,你大哥暂时又难以出来主事。时间久了,部队能否维持下去都是个问题,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呢?”

谢霖的问题正问在楚瑄的心坎里。目前的形势他当然看得清楚,可是却又难以找到办法应对,只能被动地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利地位,也没有什么掌握大权的雄心壮志,可是往前看,手下的一大把兵要靠着他吃饭,往后看,楚钰重伤未愈,必须有个好环境安心养伤。他被架在当中,进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全部扛下来,扛到心神交瘁也无法放松片刻。

谢霖见楚瑄的表情有所动摇,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了效果,于是便乘胜追击,继续劝说道:“雪桥,我知道你的气还没消够,但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同心协力的盟友。要是咱们俩的势力能联合起来,那么其他人再想动什么手脚就得多掂量掂量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大大的有益吗?不然咱们总是这样耗着,也实在没什么意义啊。”

他说的的确没错。可正因为没错,楚瑄才更是焦躁得无以复加。他疑心这根本又是谢霖策划的一出谎言——把人关在这里,至少还能保证他跑不出自己的掌心,要是真的放出来,说什么联合、同盟,听着煞有其事,可他要想反悔,自己不也是毫无办法?说来说去,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无法让他放下戒备重新信任。

“别说了!我的事自己会解决,不用你多管。”

说完,楚瑄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谢霖想叫住他再多说几句,却不小心扯动了骨折的胸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缩在床上不敢动弹,只得作罢。

下楼之后,楚瑄先挂电话找了医生过来,又把丁小南叫到办公室,细细地问他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那之前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听声音不太对过去之后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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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陆参谋长被他掐着脖子按在地上,脸都憋得发紫了,再晚几分钟弄不好真得……咳。”

“陆参谋长没事吧?”

“好像还成,沈副官要送他上医院,他说不用,然后就自己走了。”

楚瑄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又问:“这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呃……沈副官说您在军部开会,不可以打扰,要我们等您回来再处理。刚刚您一回来直接去了三楼,所以就没来及说……”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医生到了再过来叫我。”

丁小南应了一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忙不迭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又听见身后长官叫他:“小钉子,等一下。”

忐忑的转过身,他看见楚瑄很疲惫似的搓了搓脸颊,将两只眼睛埋在手心里,手指撑着额头,闷闷地说: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别让其他人上顶楼。”

丁小南愣愣地“哦”了一声,回过神来又赶紧规规矩矩地答:“是,知道了。”

楚瑄点点头,保持着捂脸的姿势不再说话。

刚刚仔细听丁小南诉说经过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谢霖既然能赤手空拳地把陆卫明反制住,那么同样也可以趁他不备把他撂倒,当做人质用以要挟外面的人。可是谢霖为什么一直没有做呢?不管是从机会上来说,还是从成功性上来说,明显都是挟持他要更容易一些。谢霖既然那么想出去,为什么不赶紧找机会对他下手?

不明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楚瑄咬住下唇,自虐似的用牙齿撕扯上面爆起的干皮,心里想,也许是因为他还有其他打算吧。谢霖的心机之深,自己完全是望尘莫及,要不怎么会被他耍了那么久,直到最后一刻原形毕露时才不得不认清现实。

丁小南还站在门边默默地等楚瑄吩咐,等了许久,见他仍是干坐着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的屏着气溜出房间,心想:看来长官的位子也不好坐。这几个月,他眼见着楚师长神态越来越沧桑,那双秀气的眉毛几乎就没有舒展开的时候,更别提牵起嘴角露出笑容,真真是可惜了一副天生的好容貌。

立冬过后,天气骤然转冷,谢霖骨折没好利索,又不幸受了风寒,竟发起高烧来,直烧到神志不清,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地步。楚瑄见他病得厉害,也怕他就这么死了,于是便给他挪到另一处环境较好的客房里,由丁小南看护着,每天定时喂水喂药,过了快有一周才渐渐开始好转。

“喂!醒了没有?醒了就自己起来吃药!”

丁小南一进屋,看见谢霖偏着脑袋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便有些不爽地敲了敲床栏,把杯子咣当一声搁在床头柜上,大声唤他回神。

这几天照顾谢霖其实倒也不算麻烦,可他心里就是莫名有些不忿。这厮本来应该是个阶下囚的身份,可这待遇怎么还越来越升级了?软乎乎的大床睡着,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什么活都不用干。这哪像是囚徒?分明就是养了个姨太太嘛!

谢霖正在出神中,被他吓了一小跳,但也没生气,反而是轻轻笑了笑,撑起身子来,看着他说:“好,知道了。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吧?多谢了。”

丁小南被他那样看着,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虚,赶紧转开脸嫌弃道:“谢什么谢!你以为我乐意?还不都是师长吩咐的。”

“哦,看来你对师长很不满啊?”

“你怎么胡说?!”丁小南立刻瞪大眼睛反驳,“我是对你不满好不好?!”

谢霖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凌乱的刘海耷拉下来盖住剑眉,看起来温顺了许多,一点都不像会撒谎、会掐人脖子、会出卖恩人的坏胚子。

丁小南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他戏弄了,气呼呼地刚想开口叱骂,就听见外面传来楚师长的声音。

“你病好了?笑得这么欢。”

虚掩的门被推开些许,楚瑄抱着手站在门口,神色冷淡,黑眼睛不带温度的扫视过来。

谢霖深吸一口气,压住咳嗽,笑微微地答:“好了。再不好,岂不是一直要让你担心?”

“你想多了。”经过这么多事,楚瑄对他那一套嘴上功夫早就有了免疫,见招拆招毫不动摇。“我只是不喜欢家里面死人,怕沾染晦气而已。”

“是吗?那我倒是放心了。待在你这里,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楚瑄懒得跟他贫,便不再接话。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低低的呼吸声,丁小南左右看看,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端起杯子递到谢霖眼前,催促道:“你的药还没吃呢!快点吃了,当心影响疗效。”

谢霖应了一声,接过杯子服下药片。楚瑄看他似乎恢复得还行,便打算离开,却听他又说道:“雪桥,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好不好?”

“嘿,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没等楚瑄回复,丁小南在一旁先叫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生怕他又作什么妖。

谢霖看出了他的紧张,哂笑说:“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能翻天不成?要不然你拿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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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铐住,怎么样?”

楚瑄倒是很沉静,只低低地回复了一声“好”,用眼神安慰丁小南不必担心,随后便轻轻关上房门,倚着墙问:“你想说什么?”

“你的脸怎么了?”

楚瑄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霖又接着问:“是林峰打的?”

楚瑄垂下眼睛,不知该不该回答。

上周他去司令部开会,上峰痛批他们办事不力,要追责,结果那几个老油子沆瀣一气,把责任通通推到他的头上,叫他百口莫辩,不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结结实实地挨了林司令一耳光,半边脸都肿了。他担心楚钰知道后又要动气,便一直瞒着他没露面,自己每天热敷,这两天才好歹算是消下去些,却没想到竟被谢霖一眼看了出来。

对面人虽然没说话,可谢霖观察他的神色便知道多半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微微皱眉,唾骂道:“这个怂货,就知道窝里横。在家里打老婆,在部队里打下属,就是不见上战场打敌军,什么东西!”

听他这样一通痛批,楚瑄心里积攒多日的委屈和怨愤倒消减掉不少。犹豫了一下,他低头坐到椅子上,闷声说:“那又怎么样?谁叫人家是上峰,挨打挨骂不都得乖乖接着。”

谢霖想了想,又说:“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若是能投其所好的话……哎,你怎么坐那么远?过来一点,我仔细说给你听。”

楚瑄皱眉:“有话快说!少来这套。”

谢霖也不强求,见好就收,靠在床头细细给他出谋划策。

论心眼,楚瑄是远远不行的,他在军部待了这么久,对上峰及同僚的了解却依然是一片空白,即使有心想要示好或是反抗,也拿不出什么好的计策,只能被迫受人欺负。而谢霖则恰恰相反,多年的经历早就让他练出一副火眼金睛,即使相处时间不长,也能从各种细枝末节里嗅出对方的喜好,如此便可以应付自如,左右逢源。

听完谢霖的一番指点,楚瑄一脸惊讶地摩挲着下巴,说:“你说的这些办法也太……”

“歪门邪道?”谢霖替他接上下半句,随即笑道:“别管野路子还是正经路子,只要管用不就行了?又没叫你谋财害命,这有什么的。”

话音刚落,楚瑄便沉沉地瞥了他一眼,嘲道:“是,你最擅长使这些路子,我倒是应该拜你为师。”

谢霖微微一叹气,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便干脆缄口不言,只用眼睛默默注视对方。

良久,楚瑄忽然垂下头低声问:“谢霖,你有没有后悔过?哪怕只有一小刻。”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从窗子里透进来,将他的半边侧脸染成了金黄色,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尊忧郁的铜像。

对着这尊铜像,谢霖少见地卡了壳。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楚瑄问完这句话后便立刻站起身来,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迅速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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