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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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主持得很好,有效调动了人们伤感的情绪,将温雉生前做过屈指可数的好事一一列举,同时趁热打铁,讲述了温雉的发家史和在很多商业上的成就,俨然将温雉的形象提升数倍。

里边没有提到楚兰轻的只言片语,温悦铎释然地笑了笑。他们母子俩,在这个家族里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吧。

不提楚兰轻的名字,还能让她在地底安宁些。

葬礼都是面子工程,结束后才是真正的主场。彭丽婷和彭国方大摆筵席,借着白喜事的名头进行商业联盟。

温悦铎本来在葬礼结束就打算离开,偏偏被彭丽婷当面叫住,要扮演一出母慈子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温悦铎还是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最要紧的是,彭丽婷目前权势压人,温悦铎怕扫了她的兴致,给自己和老人带来麻烦,只能应允了。

在场的人们都不是傻的,马上就明白了温雉死后温家到底谁在掌权,对于彭丽婷姐弟俩百般讨好。

宴会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合作的热烈气氛比焚烧温雉的火都要炽热。

彭丽婷姐弟也卯足了劲儿,一杯接着一杯,彭丽婷还尚有理智,彭国方已经摇摇晃晃,嘴里开始喷胡话了。

温悦铎一个人坐在酒店的角落里,没人和他说话,他自身也带着不与群和的障壁,孤零零地坐到10点。

看人们还没散尽,温悦铎定了晚上12点的车票,打算先去卫生间洗洗脸再走。

他刚进门,外边就传来旖旎暧昧的声音,男声的粗哑中混杂着女声的撒娇。两人明显都喝醉了,男人说话低俗不堪,每句话的开头都拖很长调子,女人嗯嗯啊啊的,接着传来津液交换的声音。

温悦铎本来想着等这两人走了再出去,却不想外边的声音越来越近,男卫生间的门居然被撞了一下。

温悦铎往后退了一步,估测两人要进来,慌忙躲进了卫生间里的隔间。

果然,男人第一次没撞开门,第二次就撞进来了。男女暧昧的声音无限放大,俩人久久都没出去。

温悦铎正愁得躲到什么时候,卫生间的门却被踹开了。

彭丽婷踩着高跟鞋进来,压低嗓音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彭国方,你适可而止点吧,丢不丢人!”

原来是他俩?温悦铎微微蹙眉。

和彭国方厮混的女人好像是被吓着了,慌慌张张蹬着高跟鞋跑了。

彭国方打着酒嗝,发出神经质短促的笑声,“姐,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那么小心干嘛!”

“你有病啊!”是彭丽婷的声音,接着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外边那么多双耳朵听着,你吼个屁!”

这一巴掌明显把彭国方打蒙了,他火气噌的窜上来,“姐,温家现在所有资产在你手里,你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闭嘴。”彭丽婷没好气道。

“姐,我亲爱的好姐姐——”彭国方用力咽了口唾沫,“你就帮帮我吧,那几个招标我一个都没拿到,我们公司,嗝,我们公司都到了清盘警戒线,再拿不到订单,我这几年的心血就都付诸东流了。”

彭丽婷不屑地一哂:“你那也叫公司?你连上学都没好好上过,算数都算不清,就妄想开公司?做梦!”

她接着泼冷水:“之前给你那点钱还不够作的吗?你知不知道温雉因为你,多少次不给我好脸色,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钱?”

“咚”,地面一声钝响,彭国方不知道做了什么事,逼得彭丽婷低呼出声。

“你做什么?”

“姐,我保证,我保证只要再融一笔钱,公司就能起死回生。”彭国方粗哑的声音传来,“求你帮帮我吧,温雉的钱现在全是你的了,我要这点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彭丽婷听起来有点愠怒,“说什么呢你!就你要钱?凯旋不需要吗?”

彭国方被刺激了一下,声音猛然变大,“您有了儿子就忘了弟弟啊姐!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当年,谁让你能顺顺利利坐上温家女主人位置的?”

彭丽婷的声音变得慌张,“小点声!”

“呵呵,姐,别人都以为楚兰轻是生了儿子后身体不好,精神逐渐出了问题。”彭国方涎笑着,“但是你最清楚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好姐妹的功劳?”

温悦铎瞳孔皱缩,几欲控制不住凌乱的呼吸。

“啪”。

外边再次响起清脆的耳光声,彭丽婷极度抑制着声音,“别再提这件事了,让人听见,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彭国方粗重的呼吸明显很愤怒。

“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姐。”彭国方抹了把脸,洋洋自得地说,“当年那批药,我费了多大劲才给你搞回来。嗯对,是你先打入温家和楚兰轻成了好姐妹的,但是没我的话,你打算活活把她掐死再上位吗?”

“你想想,楚兰轻当年年轻貌美不说,人家还是着名画家,温雉初期怎么打拼的?还不是人家楚兰轻卖画给他积攒下的。你哪里比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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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之后体弱多病,温雉薄情归薄情,人俩明面上也和和美美的。要不是你着急当女主人,我至于铤而走险吗?”

彭国方轻呵道:“姐,楚兰轻的死,都是你辛辛苦苦喂药喂出来的啊!”

“你住口!你他妈给我住口!”彭丽婷几乎是发疯般喊叫,接着颤声道:“到底要多少钱?”

又过了一分钟,门响了,洗手间归于安静,再没人的脚步声和争吵声。

“吱呀”,隔间的门开了。温悦铎脸色煞白地走出来,手里还握着显示进度条的录音。他的肺组织如同被真空撕裂,呼不出气来,血液流过他的心房,喷射出尖锐的玻璃碎片。

事实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他从未想到,原本那么温柔的母亲,是被精神病活活折磨致死的。而仇人,现在正生活得有滋有味。

他痛苦至极,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个神经末梢都在被击打、研磨、捣碎,全部化成粉末,直到难以分辨恐惧、愤怒。

他曾被动地为楚兰轻的死担责,可他宁愿楚兰轻是真的自己选择跳下去,也比现在的真相好听。

如果罪魁祸首只是他的话,那么他接受一切惩罚和报应也是应该的。而事实的刀子在他心中捅了个洞,让他行尸走肉般出了卫生间。大厅里的人们言笑宴宴,却已经没有彭丽婷姐弟的身影。

牢牢攥紧的拳头可笑地松开,他就算找着彭丽婷姐弟又能如何?

彭丽婷周围有无数人盯着,不少保镖保护。就算两败俱伤......

他微微屈了屈泛酸的指节,想起还在家等着的老人。

他浑浑噩噩地上了火车,听着液压引擎巨大的呜呜声和火车与铁轨之间的摩擦声。

火车一节一节地驶离车站,凌迟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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