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坡集外,平贼将军左良玉大营中军帐内,神情间不无担忧地轻声说道:“这几天军议,也曾多次谈及此事,虽然他们嘴上也说此乃闯贼的挑拨离间之计,可他们又两次提到贼兵破商丘时对侯府派兵保护一事,百般照顾,好像是在故意试探老子。他妈的……谁晓得这帮老酸儒心里是如何想的!”
左良玉越说越是气愤,不由脱口抱怨道:“老子为朝廷血战十年,升为大将,又因战功拜为平贼将军。他们故意对我提这话是何用意?这不是对我有猜疑之心么?”
左梦庚忙在一旁劝解他道:“请大人不要生气,也不必介意。只要我们一心报国,何惧他们的猜疑?”
左良玉沉吟不语,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刘忠武至今未回营中,我始终放心不下啊。”
左梦庚却并不以为意:“也许……他被瞎眼贼留住不放,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哼,绝没有那般简单!”
左梦庚闻言一惊,道:“大人……”
左良玉摇着头叹了口气截断他的话,道:“你自幼随我从军征战,如今更是已经升为军中副将,怎么会少了这一个心眼儿子呢!”
左梦庚略显慌忙地回道:“大人,儿子确实无知,实属料事不周。”
左良玉也不与他墨迹,开口轻声说道:“你想一想,他李自成乃奸诈之贼,先是将你妹妹劫去收为义女,百般优待,更令下面小贼四处传扬,其中必有深意。
而今,这刘忠武既非我军中有名的战将,亦非是我身边的亲信之人,瞎眼贼留他在营中又有何用?
我所虑者是怕瞎眼贼将他叫去,好酒好肉供给,再以好言哄骗与他,而后命他带贼书与我。瞎眼贼或许还会命他去拜见你妹妹,你妹妹年幼无知,看见他必会伤心哭泣,然后再按瞎眼贼意思修书一封,同样命他带回来。
我倒不是担心他被留在贼营,反是担心他带着李瞎子和你妹给我的两封书信,说不定还会有些贵重礼物,回来时被丁、杨二营的游骑擒捉了去……
那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身上嫌疑,岂不平白受这等冤枉的窝囊气?”
原来,此刻左良玉父子已然听被闯贼放归回来的兵士们言说,“千总刘忠武被闯贼唤去,至今未归”,所以左良玉才会担忧这刘忠武会否已被丁、杨两人营中将士捉了去!
左梦庚也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忽然脱口而出道:“啊呀……大人!”
“什么事?”
“大人所虑很对。孩儿听说,有人仿佛看见,保定兵在前日黄昏时分抓到个什么人来着,后来便再无下文,不知会不会是刘……”
左梦庚说到这里时,突然停止不言,满脸疑虑地望着父亲左良玉。
果然,左良玉虎躯一震,急急追问他道:“此事可真?”
左梦庚略加思索后,立即回道:“此事该不会有假,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便再没有听到一丁点儿的消息啦。”
左良玉沉默片刻,才对儿子说道:“你明日设法暗中打探一番,定要弄清刘忠武是不是真的给保定兵捉了去。”
“是,大人。”
左良玉又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苦恼的低声说道:“皇上猜忌心重,素来多疑,又惯于偏听偏信,总是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