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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川拉着惊魂未定的李棠进房间坐下,慢慢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等他把波折的一天讲完,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大惊失色地质问李棠:“村民说,你们今天根本没有进山,你怎么来了?我们进山的时候,发生了山体滑坡和连环车祸,路都毁了,你怎么进来的?”李棠把怎么进来的细细讲了,陆执川大怒:“你老实在镇上呆着,瞎跑什么!山体滑坡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李棠也很生气,跟他对着吼:“你呢?你是要有多蠢!联系不上不能再等等吗?不管不顾跑过来,不能再问问当地人什么情况吗!知道天气糟糕还要走山路,你傻不傻!”
还没吼完,陆执川的眼眶已经红了,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掉未掉。李棠愣住了,他印象中的陆执川,有意气风发也有气急败坏,更多时候是带着和煦笑意满脸温柔,从来没见过他现在这样,着急委屈地红了眼眶。
陆执川声音也委屈:“我联系不上你,新闻又说有洪水,我吓死了,”他又抱过李棠,叹气:“我快吓死了。”
李棠也抱住他,他又何尝不是呢。
两人默默地抱了很久,用彼此的体温寻求这疲累惊吓的一天的安慰。
陆执川抚摸李棠的长发,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嘛,我的小蚌精终于吐泡泡了。这一趟我赚大了。”李棠也没有反驳,枕着陆执川的肩膀,搂紧了他的后背。静默的依偎安全而温馨,李棠太需要这样的感觉包围,消除他内心深处对意外分离的恐惧。
李棠想起来武警指挥还在村子另一边帮他找了住处,此时也没有通讯设备,只能自己走一趟。陆执川搂着李棠,一起走去找他。这条路陆执川刚刚自己走过,前后相隔不过半个小时,心情已经很不相同。李棠跟他说自己的画里有哪几处房子,哪家的婆婆经常送自己种的水果给他,哪家的小孩子每天都要看他画画。这些琐碎事情,有时李棠也会在电话里提起,而此刻身临其境,陆执川再听一次还是饶有趣味。
他突然问李棠:“对了,你怎么会给大厉打电话?”
李棠讲了跟他通话中断,联系陆执岚的事。
陆执川惊喜地说:“我爸妈给你打电话啦?那可正好,等回祁城就能带你见家长了。”
李棠傻眼。
陆执川兴致勃勃地得瑟:“我早就跟爸妈说了要追你啊,他们一直催我带你回去呢。”陆执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抓过李棠的手五指相扣,说道:“我爸妈可喜欢你了,比陆执岚那个傻妞还要喜欢你。”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在寂静山村的小路上,绕过一个路口,李棠说:“对不起,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都没有当真,我以为你只是觉得逗我有意思,在开玩笑。”
陆执川牵起李棠的手,在他的手背亲了一下,说:“不要说对不起,觉得歉疚就说我爱你。”说完嘿嘿直笑。
两人很快走到了武警指挥找的住处,指挥是个爽朗的人,看到两个小情侣紧紧牵着的手,开玩笑地对陆执川说:“你小子可让人好找啊!”陆执川对他千恩万谢,感谢他把李棠妥善送进山,又商量了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在哪里会合,陆执川准备带李棠回自己的住处。临走前,指挥对陆执川说:“快回去好好哄你媳妇啊,进山这一路担惊受怕又遭罪的。”陆执川道别拉着李棠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陆执川都飘飘然地咧嘴傻笑,对李棠说:“媳妇?哈哈哈哈,你怎么跟他说的啊?说我是你的谁?”李棠不想理他,他就拉住李棠在原地接吻。李棠无奈说:“我怕说朋友他不肯带我进来,就说,是家人。”
一句家人让陆执川难受不已,他知道李棠想起了逝去的家人,所以担惊受怕地恐惧。陆执川抱着李棠,在他耳边说:“当然是家人。以后我是你的家人,你是我的爱人。”
第二天终于放晴,损坏的无线通讯也恢复正常。陆执川联系了父母,说他和李棠都平安无事,他们准备出发离开村子。走的时候陆执川恋恋不舍了起来,他跟李棠说:“你把画里加上我们两个吧,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之处。”不再担心焦躁,陆执川恢复了本来的跳脱肆意。李棠不想理他,由着他在耳边念叨,说什么这里那么美要不我们搬来这里住几年,定情之地是个千百年平静和睦的世外桃源,我们的爱情真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等回到镇上,带队老师和同学看到结伴回来的李棠和陆执川,纷纷啧啧称叹,这是什么样的情比金坚啊,奔赴千里接人回家的。李棠有点羞窘,不知道怎么面对同学们的调侃。反而陆执川特别大方,握着李棠的手说感谢大家这些天照顾我家棠棠,等回了祁城再请大家玩乐。
因为山体滑坡的事故,李棠他们提前结束了实践,当天下午就退了房,返回祁城。
下了飞机,陆家父母和陆执岚已经等在了机场,看到陆执川二人,陆执岚飞扑上来抱住她哥,嘴里嚷嚷着吓死了联系不到吓死了。抱完她哥又转身扑向李棠,陆执川把她拦下,不让她抱。李棠安慰陆执岚,他们都没事。陆执川揽着李棠给父母介绍,李棠没想到这么快见到陆执川的父母,
', ' ')('还是在人流嘈杂的机场。他有点拘谨地跟陆家父母问好,站得规矩笔直。陆执川含笑看着李棠这副乖顺的样子,不无得意地跟他爸妈说:“你们着急什么,我不是说了,尽快带回家给你们看嘛。”
他爸瞪他:“你这混小子,飞过去风坝州就算了,也不事先把消息打听全了,找人把自己找丢了,还害得大家都担心你。”
陆执川赶紧嬉笑带过去自己的疏漏,哄着众人回家再聊。
因为要接陆执川他们,陆贤文的助理袁叔开了辆七座商务车,众人上车回陆家老宅。李棠在车上坐得依然笔直拘束,陆执川看不得他这样,时不时凑过去亲一下摸一下的,让后排的陆家父母和陆执岚简直没眼看。到了陆宅,陆执川介绍袁叔的妻子冯姨给李棠认识,冯姨直呼李棠看上去真面善。陆执川笑道:“可不是面善嘛,我妈天天看那个电视剧,里面最美的就是我家棠棠。”
李棠听在耳里,简直羞耻地想要遁地而走。
吃完饭陆执川送李棠回家,脸上笑开了花,跟李棠念叨:“嘿嘿我这效率真高,第一天恋爱第二天见家长,嘿嘿。”
又来了,李棠不想说话。
陆执川开始连续地赖在李棠家里,并且十分翻脸无情地对陆执岚交待,回家去住,不要耽误哥哥谈恋爱,陆执岚愤愤地搬回家,跟他爸妈说他哥新人没进门,媒人扔过墙。
李棠完成风坝州古村落画作的那天,正是他的十七岁生日。陆执川全天都赖在他身边,看他专心作画,送茶倒水。一直到了下午,陆执川看李棠终于画完,才小心翼翼地说:“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
“礼物?为什么给我礼物?”李棠不解。
果然,陆执川猜得没错,李棠不过生日。他还是解释道:“今天是你的十七岁生日啊,我当然送的是生日礼物。”李棠有点好奇,问他准备的什么礼物。陆执川打了个电话,说等一等。
李棠低头想了一会儿,对陆执川说:“我的身世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从头讲吧。”说着,整理了下用过的画笔,倚在书桌上说:“爷爷奶奶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进入了一个国家机密的实验室工作,刚开始每年可以回家一次,后来就变成了信件往来,没办法见面了。爷爷奶奶从结婚起就住在这里,一直没有搬家,也是怕哪天他们的孩子回家,找不到家门。十七年前的时候,枫林园的一楼还没有外墙,我家门口也只有那棵海棠树。中秋节那天,爷爷半夜听到家门外面有动静,起床出门,听到有婴儿在哭,然后他就在那棵树下捡到了我。我当时已经有三个多月大了,包着的襁褓里有一张纸,写着我的生日,就是十七年前的今天。还写了,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办法抚养我,请求好心人收养。爷爷奶奶也发现了我的身体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不过他们没有在意。爷爷说,捡到我的时候,海棠树结满了果子,非常可爱,就给我取名叫作李棠。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不过他们说,我的生日也不知道真假,但捡到我的那天是个好日子。所以我从小都把中秋节当作生日。”
这些往事,有的出现在吴岭君给陆执川的卷宗里,有的没有。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抱住李棠,亲亲他的发顶,说:“那以后我们就过两个生日,一个感谢爷爷奶奶捡到你,另一个,感谢你接受我。”李棠一下笑了出来,仰头问他:“你是把我的生日当作感恩节在过吗?”
陆执川低头吻下去,李棠也温柔地回应他的亲吻。
门铃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亲吻。一个跟陆执川差不多高的箱子被抬进了院子,黑色外包装上还缠着大红的带子。李棠在院子里拆礼物,剪开包装,露出来了一个直径至少一米的花盆,里面种着一丛笔直生长的巨型玫瑰,花茎顶部是火红的花朵,每一朵都有拳头大小,花太高了,李棠需要抬头垫脚才能看到花朵的样子。
陆执川抱住李棠,撒娇一样地哼唧:“你看这种巨型玫瑰,像我一样,又高大又娇艳。”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嘻嘻哈哈了一会儿,接着道:“把我送给你,希望你好好养护爱惜我,再多依赖我一点。”
李棠被他逗得笑着停不下来,后来还是答应了,一定好好爱惜花爱惜他。
李棠和陆执岚的暑假一同到来了,陆执川又开始了他的家中远程办公,直接搬到李棠家里住下了。陆贤文知道以后大为光火,把陆执川叫回家好好骂了一顿,说他谈恋爱昏了头,这么不务正业,小心李棠嫌弃他。知子莫如父,陆贤文摸准了陆执川的七寸,简直教子太有方了。陆执川回去又跟李棠大倒苦水,在李棠一番好言宽慰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按时按点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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