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邑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带上了几分宠溺。在意识到这一条后,言邑迅速地起身,朝滑落到地上的人踢了一脚,粗暴吼道:“李寂,你还要不要命?”
司吏赶到原地点的时候,就看到李寂一个人混混沌沌坐着,仿佛根本没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吏好心地推了推李寂:“李大人,起了起了。您也真是的,怎么睡到这儿来了呢?幸好陛下没生气,不然你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李寂枉自坐在地上晕乎乎,耳边似有无数小鸟嘈杂鸣叫的样子。几乎听不到耳边人的声音。司吏叹了口气,把拿过来的衣袍披在李寂的身上,然后叫侍卫背起李寂,这才把他拉离原地。
结果,李寂喝得烂醉地被宫中马车拉回了家,酒醒之后被周伯骂到臭头。可怜的周伯甚至老泪滚滚着几欲撞墙,说是“对不起老爷夫人”搞笑夸张的表演终于让李寂反省地竖起手说“再也不喝醉了”
当然,在皇宫中遇到了什么这已经在李寂的记忆中抹得一干二净。结果到最后,言邑的婚事还是不了了之。朝中没人敢捻虎须,言邑明摆着对这个话题十分讨厌,再也没有人敢对此哼一声。
次年,在朝中各官员的再度力谏之下,言邑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他立了兄长西宓王言斌之子言朔为太子。满朝哗然。这是让所有人力不能防的一项决定。言邑得天下似乎只是来玩玩的。
远在西宓的言斌和儿子接到旨意之后愣了半天,对于他们而言,皇朝是非离得如此遥远,突然之间就拉到了近旁。
言朔,当时年二十四,比言邑小了七岁。后世说他为人“恭谨谦良,大度聪颖”之后,应言邑的旨意,言朔继续在西宓随同父亲,一直侍奉到言斌死去。
虽然身在太子之位,言朔却没有实权,很多人都猜测年轻的帝王只不过是为了暂缓朝中诸大臣对自己婚姻的催促而实行的缓兵之计,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观望,看这位“太子”何时被废。那时候,李寂已经任督察院督御史。
虽然年纪才二十七,已经是权倾天下的人了。那一天,是言邑颁布召书传告天下定了太子的第二天。正好又是春天的午后。李寂站在承安殿外候旨。这是皇帝继位第二年选的日常政务办理处,与早朝的干明宫相对,正好在皇宫的东部。
司吏青博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来,对着李寂做了个“还在睡觉”的嘴形。言邑来到京城之后,聪明伶俐的青博很快从众人中拔了尖。
现在谁都知道,言邑在内宫用人首选青博,而在朝中则宠信李寂。李寂点了点头,继续守候。结果就在那时候里面传出了声音:“是李寂来了么?”
青博连忙应着:“是。陛下。”“进来吧。”李寂依言而进。青博关上门的时候,李寂听到言邑朗声大笑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走进内殿,就看到言邑躺在榻上,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李寂叹了口气:这人真是乱来,越是乱来越开心。当年觉得这会是个好皇帝,结果到最后证实了只是一个随自己性子而动的恶劣家伙罢了。
一边腹诽着皇帝,一边李寂行礼。抬起头看到言邑前倾着身子,十分好奇的样子:“对了,朝中有没有说什么?”
“一切如同之前所想,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来探问说是不是陛下说笑的。”“哈哈哈哈。”言邑一阵大笑,笑得酣畅淋漓,笑得李寂头皮发麻。李寂又说道:“再过两日召书就会到达西宓。不过臣猜想,大约今晚上西宓就会得到密报了。”
“言朔父子两个我知道,为人谨慎得很,又聪明又能干。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这道圣旨怎么看都像是把他们两个放到台前,抵住了众人的抱怨。只怕言斌还会埋怨我吧,骂我阴滑吧。埋怨就埋怨,我看这样也不错。”
言邑笑得很奸猾,李寂在心中暗暗摇头:多么可怕的人哪。想了想,李寂又说道:“另外,包括左右丞相在内,都跟臣说要联名请命,请皇上再仔细考虑考虑。”
“怎么?他们真当我是头脑发热请的旨啊。李寂,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阴险这点实在不好。明明这件事你也知道,却装得置身事外。你怎么说的?”
李寂哈哈一笑,笑容颇为敷衍:“臣说了,皇上自然有皇上的主意,我不便多插嘴。”“你倒乖巧,全部推到我头上。”言邑呵呵一笑,倒也不见怪。如今,李寂真正算是得了自己的信赖,许多事情都会与他商量。
比较起来李寂多思慎虑,凡事思前想后,做事滴水不漏,而言邑向来果敢自信,说一不二。两下相抵,算是不错的搭挡。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言邑居然越来越觉得李寂是个不错的人。
或许,是自从李承贺抑郁而终之后吧。半年之前,李承贺得了热病,很快不治。本来依照这人的体魄,小小热病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太医诊断回来后对言邑这样禀道:“陛下,李大人求生之念不强,药石无灵,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