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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G吧。
陆歧路走在嘈杂的人群中,侧身挤过那些疯狂的甩头党。再这样的一群人中,他一身西装革履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他自己也总会这样觉得。因为他的内心还有一个光明的白日世界。
但偏偏是这种成熟帅气的精英‘大叔’总是很能吸引十多岁的孩子。
单单是从门口走到酒吧的柜台,他就已经被两次拦下,一次有人递来一杯酒眉飞色舞的给他,他微笑着绅士的摆摆手;第二个直接大胆的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他扭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络腮胡,虽然满身肌肉但他对这样的类型全然不感兴趣。而且他并不是受的一方!
柜台的那边很热闹,他记得之前就是这种情景,乌泱泱的一群人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脑袋和各色的背影。
上次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酒吧里有一个知名的调酒师,倒不是调酒的花样有多么吸引人,主要还是在于那张叫人喜欢的脸。
陆歧路和裴攻止很不一样,因为他喜欢第一眼看起来就很漂亮的东西,那能在一瞬间引起他的兴趣。而裴攻止完全是个慢热的人,谁在他身边呆的久,他就会对谁有依赖。但有时候依赖却又不等于爱。否则,他们应该已经是情侣了。
那个人原本就很敏感,那件事发生后,陆歧路怀疑他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或许在裴攻止的心底,他与裴小芽的那种感情没有任何能够替代。
看着热闹的人群,陆歧路尽量做得远一些,然后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我到了,你在哪?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不知为何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似乎已经打破了他对性伴侣的原则。希望对方不是一个很麻缠的人,当然,他还有了另一种不好的想法。
之前接电话的时候对方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冷淡,只问了他还记不记的G吧,他刚刚嗯了一句,对方却很不耐烦似的丢下一句:晚上那里见。
陆歧路如期而至,但他绝对不会和对方发生任何,他只是来见他,告诉他不要再给他打电话,因为他的工作缘故没有办法更换号码,如果对方想要钱他不介意给一笔费用。
但也不会太多,他在内心盘算着,眼睛始终盯着桌面上的电话,电话屏幕漆黑一片,再也没亮起。
“嗨。”一个人忽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陆歧路仰头看去时对方已经自觉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一杯蓝色的酒就放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绿头发的男孩,他看着陆歧路笑的时候又将酒朝他面前推了推,道:“请你的。”
陆歧路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这是不是电话的人,但是这头绿发,还真是印象深刻。
“我叫臧西西!”男孩伸出手,竟意外的非常白皙,他的脸也很白,在淡蓝的光线下微微发亮,陆歧路并没有同他握手,因为这显得太郑重。可是对方却觉得不好意思,尴尬的收回了手用另一只手握握自己的右手,看向中央的舞台上,道:“这儿的环境怎么样?”
男孩似乎故意岔开话题,陆歧路隐约觉得就是他,于是开门见山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听他这样直接,绿头发的男孩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上浮现一丝戏谑的笑,转头看着他,喝了口啤酒,道:“你还真是毫无情趣。不过……床上倒是挺生猛。”男孩举杯一笑,鼻梁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眉钉在细碎的头发间若隐若现。
陆歧路没接这个无聊的话题,对方听了首歌的时间,又冲他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男孩故意顿了顿,平平淡淡道:“我有艾滋。”
听见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陆歧路抚摸着杯口的手忽然一顿,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他以为是这里太嘈杂,听错了什么。然而,那个绿头发的男孩忽然凑近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粉色的唇环轻轻一动,又道了一句:“你最好去检查一下!”
“咕咚!”忽然一声巨响,陆歧路的指头咯吱咯吱作响,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停留在了他们的身上。
“啾——!”绿头发的少年忽然吹响了口哨,那样的不屑与轻佻,他摊开双手,示意保安人员不必靠近,同时一眨不眨的眼睛细细上扬,盯着微怒的男人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和任何人做的时候都要记得戴……那个!否则,你若是有病,岂非要害了别人。”
“你什么意思!”陆歧路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扯着他的衣领,绿色T恤的领口很宽,陆歧路能看到少年的锁骨以及他的胸膛。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这个。”说着,男孩忽然手腕一转,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手表。陆歧路看过,表情微收,似乎不再愤怒。
男孩将表递给他,陆歧路松开了手,只听对方解释道:“那晚之后你丢了这块表,不过看来你是很有钱咯?这块表少说四十多万,怎么你都不回来找的?”
“如果因为这个,现在我拿到了,日后不要再打电话!”陆歧路不知为何,也许是还带着对裴攻止的愤怒吧,他鲜少对人这般不客气。但不知为何,看见这个轻佻的少年他就无法和他
', ' ')('平和的说话。他动身拿过公文包,转身时那少年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忽然严肃道:“我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操了多少闲心,你几十万的手表我都还给你了,你一分不给就想走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陆歧路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简单,单凭方才他要动手时那些躁动不安的安保人员就知道。他盯着少年半晌,冷漠道:“你想要什么?”
“我赚钱呢也不容易!你之前上了人家害我破费了不少,怎么地也要把这笔钱拿出来吧。”
对方是要钱的,虽然方式有些奇怪。陆歧路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转手丢在桌面上,撇唇不屑的一笑:“密码我现在发给你,里面只有一万多块,不过我想还你绰绰有余。”
“不行哦!”陆歧路刚要走,那少年又胡搅蛮缠的挡住他,笑着摇头道:“人家还没确定是否感染艾滋了呢。”
陆歧路眉心一簇,方才还听他说自己有艾滋病,怎么转口这样讲。可他不想去向,只是问道:“你想怎样?”
“嗯……等结果出来,要是没事那也就算了。可若是有事,你可要负责一辈子的。”
“好啊。”陆歧路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亦是淡淡一笑,转身越过绿头发的少年道:“那就等结果出来,再来找我吧。”
“喂!”眼看陆歧路要走,绿发少年赶忙喊道:“没必要生气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陆歧路顿足转身,轻轻晃了晃手机,冲他道:“无论什么结果,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即使这是一件既耽误时间又没有意义,甚至也不会胜诉的事儿,不过方才你我的谈话我全都录了下来,我会以敲诈勒索罪起诉你!另外,我也会去做检查,如果我真的感染HIV,你的罪名还要多加一条:隐瞒事实,故意伤害。”
“喂!”绿头发的少年忽然不高兴起来,语气却有些像撒娇:“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未免太认真了吧?另外,我没有HIV!就算有,也不可能传染给你!那晚跟你在一起的人又不是我!”
陆歧路显然呆了一下,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绿头发的少年拿起桌上的那张卡,转身道:“这个我是一定要收的!检查也是我陪着去做的,结果呢还要一阵子才能出来!我只是提醒你日后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要做好措施,即使你没病,也不能确定别人是否有问题。我其实只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艾滋病。”
“没有。”陆歧路几乎是机械性的迅速给出了答案。绿头发的男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他道:“那就行,不过还是要等结果。另外,这笔医药费你花的不亏,我朋友只是照顾你,可你却醉醺醺的就把人家嗯哼了,医药费没少花,可惜合众国没有男性QJ法,否则我才要给你传票咧!”
酒吧又恢复了之前的吵闹,陆歧路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不过大概意思是明白了。他看着依旧保持微笑的少年,忽然有一丝欠意,他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绿发少年端起两杯酒走到了柜台后,和他似乎再也没有交流。
陆歧路站了许久,忽然改变想法径直走到吧台前,放下手表在桌面上,轻轻推给吧台里的男孩,声音沉稳道:“给我一杯啤酒就行。我的钱全都给你了,这个就用来买酒吧。”
绿头发的男孩正在调酒,他抬眸的那一瞬间,细长的眼睛含着笑意看向了陆歧路,他没说话,也没有去拿那块表,一杯酒调好的时候砰的一下摆在了陆歧路的面前,只听男孩笑道:“怕了你了大律师!”
“你怎么知道?”陆歧路一怔,拿过桌上的酒抿了一瞬,男孩笑的时候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他摇头的时候绿色的头发就像一阵春风,扫过那细长的眉眼,对他道:“你不但要告我,还录了音,只是炮友见面,你搞得比打仗还紧张,处处找证据!真是怕了你了,我可不敢收你的表!别回头你再想个由头把我给害了,我找谁哭鼻子去?”男孩说着,又给了他一叠虾仁,道:“这是我的晚餐,你吃吧。免得喝醉,一点品德都没。先说好!这所有的都是我请你的!不必掏钱!不必掏钱!”
绿头发的少年专门喊得很大声,对着陆歧路面前的电话。陆歧路忽然就笑了,点亮了电话,对他道:“我没有录音。Nothing!”
“喔!你使诈!”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拜托,我也是个成年人好吗?”绿发少年说话时拖着长腔,显得很不满意。陆歧路打趣儿道:“十八岁零一个月?”
“你可真会开玩笑。”少年笑着,夸奖他:“你还是挺有意思的。”
“哼。”陆歧路低眉一笑,不在说话。不过对方倒是个不认生的,又对他介绍了一遍:“我叫臧西西,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臧西西?”
“臧,藏猫猫的别音不要草字头,西方的西。”
“吼,很有趣的名字。”
“对啊,我还有个姐姐,叫臧东东。”
“真的?”
“骗你的!”少年笑着,手中不断的调着新酒道:“你呢,你叫什么?”
', ' ')('“陆歧路。”
“大陆的陆?”
“嗯。”
“哪个歧路?”
“你知道法制频道经常会说人走上了……”
“歧路!”臧西西忽然吆喝着,瞬间明了的感觉,点着头道:“难不成你爹妈犯法了?起这么有警醒意义的名字。”他仅仅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陆歧路保持着一丝笑容,但眼睛里却变得很冷,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臧西西忽然觉得很尴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个律师,很令人敬仰的,感觉很神圣啊!”
“是吗?”
“当然了!不像我,就是个调酒师。每天在这样的地方混迹。”
“调酒师?”陆歧路侧头微微噘嘴看着他,已经表露出他的不相信了,臧西西低头的时候,绿油油的头发惬意的垂下来,他的声音很清亮:“当然,兼职酒吧老板。”
“你是Gay?”陆歧路盯着他,眼睛丝毫不移开。臧西西晃动双臂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有节奏感,就像在跳舞。他看见那个少年点点头,冲他笑。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
“我和那夜跟你在一起的朋友要的。你的表拉在了我的房间。”
“他怎么会有?”
“给他一个名字,他能帮你查出全宇宙,包括外星人哦!”臧西西很爱笑,也很喜欢开玩笑。莫名的就让人觉得轻松。不过陆歧路却摇头,感慨道:“我忽然有种危险感。我是透明的吗?在你……面前。”
“是在我朋友面前。我也是透明的。”臧西西凑近他小声的说,生怕被谁听见似的。
“我能知道那天的人是你哪个朋友吗?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再见面会不会很尴尬?”陆歧路道。
臧西西摇头,撇了撇嘴,很认真的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你也不会再见他了。或许很多人都这样,不会和同样的人有第二次交集,虽然这样发誓,但圈子就这么大,人就那么几个,总会再遇见的。可是他的确不会和同一个人发生第二次关系,也不会和对方再碰面!”
“为什么?人是会改变的。何况,我也没那么差!”
“对啊,不过,他有一个本子。”臧西西神秘兮兮道:“他的本子里有每一个和他发生过那种关系的人的照片!”
“这是什么癖好?”陆歧路既担心又诧异的问他:“我的也在里面吗?”
“我想是的。”
“哦……那你能帮我……”
“不能!别想!”臧西西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一棒子打死:“他的脾气可不太好!”
陆歧路和他聊了许多,直到酒吧打烊,他依旧坐在吧台不动。
臧西西收拾完所有的东西,看了他半晌,方才对已经微醺的陆歧路道:“你该走了,酒吧已经打烊了。我也该走了。”
“嗯。”陆歧路站起身,晃了一瞬,臧西西下意识去抓他的手,但却没抓住,陆歧路晃了好一阵子才站定,臧西西绕过柜台走到他身边,一手抓过他的腰,一手拉过他的手臂,扛着他叹了口气道:“今晚你就在我的房间睡吧。”
“你呢?”
“我今天要去趟别处。”
“只有我一个人……”
“不然……我还能临时帮你约一个?”臧西西调笑道。陆歧路忽然扭头盯着他,酒气熏得臧西西想要撇过头,然而,他却离不开这个男人的眼神,只听陆歧路垂声道:“你就很好啊,很符合我的口味儿。”
“拜托,我又不是糖果。”
“但你是甜的。”陆歧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的确很诱人。臧西西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男性的味道。他带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而陆歧路的手已经伸入了他宽大的T恤里,他的唇摩擦在少年的耳畔,不过,关键的那一刻却被臧西西挡下了,男孩将他一把推向床铺,笑嘻嘻道:“陆大律师,我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孩子。难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吗?”
陆歧路的脑海渐渐变成了浆糊,他很少这样失态,特别是陌生人的面前。
臧西西无奈的看着醉成烂泥的陆歧路,没想到他的酒力这么差!就在他刚想离开打些水帮他洗漱时,那个男人忽然又坐起身,神情严肃的就像清醒之人,一把抓住臧西西的衣摆,质问他:“我有证据能定他的罪,但我没有拿出来……所以……你觉得我不可原谅是吗?我就那样不可原谅吗?”
臧西西一愣,动作停止了,他转头看着陆歧路,他竟看见这个谈笑风生的精英男忽然落泪,然后松了松领带,像个孩子似的一转身,鞋也不脱的蜷缩在他的床上。抱着一床柔软的被子,将脸埋在了里面。
他大概是有什么痛苦,令他连醉了睡了,都这样难过。
臧西西看着他,忽然下了个决定,他决定今晚不去那里了。
他坐在床边一夜,盯着这个男人,臧西西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因为他竟然会想这个男人对他说的话,一句是:你就很好啊,很符合我的口味儿;另一句是:但你
', ' ')('是甜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恋爱的感觉了,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免心底还是触动了一瞬,但不是真的被迷惑,而是眷恋起曾经恋爱的感觉。不过,他却又不知道,陆歧路这两句话究竟是真的对他说的,还是对另一个人。
那个不肯原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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